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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还有一人, 抱剑昂首,金鸡独立, 立了半晌,腿抽筋,差点摔下去。
昭明及时将人拽回来,目光仍盯着前方两道身影, 眼见两人就要走出他的视野, 他顾不得身后人的抱怨, 纵身一跃,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
“徒儿, 你等等师父。”
昭明没等他, 前方不再有树, 他跳到屋顶上,目光所触, 勉强能看清赵姝脸上的神情,他才停下来。
“你这只狗儿。”拿庆气喘吁吁, 学昭明的样子, 蹲在屋顶上,脚踩了踩,觉得新奇:“帝台城中大铺筑屋用的竟是瓦而不是草, 不愧是帝台,天子脚下,果真富饶。”
他感慨完毕,一巴掌迅速朝昭明脑袋拍过去, 昭明轻巧躲开,反手扼住拿庆手腕。
昭明的眼仍盯在底下的赵姝身上,嘴里淡淡道:“师父,你老了。”
拿庆被戳中心窝,愤然:“师父我才不到四十!老个屁!”
昭明:“你动作缓慢,不如从前矫捷,不是老,是什么?”
拿庆心酸:“那是因为师父故意让着你。”
昭明敷衍:“多谢师父相让。”
拿庆努努嘴,叹气:“你我师徒多年未见,好不容易寻着你见一回,你竟这般待师父,没有酒肉相待也就罢了,竟然选在这种地方见面。”
昭明专心盯看赵姝:“待会再用好酒好肉招待师父。”
拿庆满足了,嘿嘿笑问:“你天天待在树上偷看别人吗?”
昭明后背紧绷:“没有。”
拿庆指了赵姝:“她是你找的新情人吗?”
昭明涨红脸:“不是。”
拿庆拍拍他肩,端出慈祥的目光:“狗儿,莫怕,师父不抢你的情人。”
昭明抖开他的手,瞪他:“都说了不是,她不是我的情人。”
拿庆:“哟,快瞧,两个人亲上了!”
昭明着急,立马回头看,底下赵姝走在男子身侧,两人虽有说有笑,但没有亲嘴。
昭明松口气。
拿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狗儿,你作甚这副模样?当年师父教你第一次杀人时,你都不曾这般紧张,一个小情人而已,瞧你这出息,啧。”
昭明抱肩皱眉,浑厚的声音透出不悦:“师父,你若再戏弄我,我就走了。”
拿庆不敢再玩笑:“别走,师父不说便是。”
昭明重新凝视赵姝,嘴里道:“我今日只能出来一个时辰,待和师父相聚后,就要赶回去。”
拿庆替他拂掉身上沾的树叶:“知道你贵人事忙,师父不会多留你,师父这次来帝台,原就不是为了探你,只不过是得了件事,顺道看看你。见你一切如常,师父也就放心了。”
昭明诧异,他以为拿庆会多留几天,侧眸看过去,余光仍留意着赵姝的身影:“师父不多留几天吗?等忙过这阵子,我带师父游帝台。”
拿庆摆手:“不了,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咱们师徒俩能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见一面,已经很好了,至于游帝台的事,以后再说。要是明年师父还活着,你也还活着,师父没钱了,再到帝台来寻你。”
昭明没有强留:“好。”
他想了想,解下钱袋,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拿庆:“出来匆忙,只有这些,师父拿着,莫要与我客气。”
拿庆没有客气,迅速收下钱袋。为了拥抱示好,用嘴叼着剑,张开臂膀,感动地抱住昭明,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话:“狗儿真好。”
昭明不喜欢这个名儿,抗议:“师父,我已经改名很多年了。”
拿庆用脑袋蹭蹭他肩头,依旧叼着剑说话:“师父记性不好,总记不住你的新名字。”
昭明再次提醒:“昭明,我叫昭明。”
拿庆:“是你弟弟给取的名字吧?”
昭明神情忸怩:“不是弟弟,是主人。”
拿庆放开昭明,擦掉叼剑时流出的口水,重新抱好自己的剑,神情严肃:“弟弟也好,主人也罢,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徒儿,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若有一日,你想过新的生活,帝台城中随便寻个剑客,将当年师父和你定好的暗号传出去,师父得到口信,定会立马赶来接应你,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咱们师徒俩一起去游历四方。”
昭明想说他不走,他不想走,也走不了,他这辈子注定留在太子身边。
殷王室的半奴,生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从生到死,没有回头路。而他的这条路,已比旁人坦阔百倍,因为挑中他的人是太子,不是别人。
昭明不想辜负拿庆的好意,他应下:“好,到时候师父记得来接我。”
底下赵姝已经往回走。
昭明也跟着往回跳,从屋瓦跳回大树间。
拿庆笑着跟过去:“徒儿,告诉师父吧,那个女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要是肯告诉师父,师父就告诉你她身边那个男人的来历。”
昭明:“师父认得他?”
“认得。”
此时他们已经跳回孙家门前那棵大树,昭明一张脸藏在茂密繁盛的枝叶后,两只乌黑的眼从树叶缝隙间望出去,赵姝正和男人告别,她即将回到那扇大门里,大门一关,他就再也看不见她。
昭明缓声道:“她叫赵姝,她不是我什么人,只因我为她送嫁一场,所以偶尔来这里看看,她是否过得好。”
拿庆假装自己相信了:“若得知她身侧那个男人的来历,你打算做些什么?”
昭明瓮声瓮气:“自然是查一查他,看他到底有何能耐,竟能勾住一个新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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