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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闻言干咽一声，双眼一闭，像是下了偌大的决心似的，按下了通话键。

顾嚣在旁边看了半天白戏，还是没弄懂顾星河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隐约觉得顾星河在向对面的人使诈，能当着别人的面，把诈使得这么光明正大、堂而皇之，也算是顾星河的本事了。

顾星河接过男人的手机，几声忙音过后，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那边的事处理好了没有，是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的吧。”

顾星河从未听过孟卿这般说话，从前的孟卿软软的甜甜的，连说话喘气间都带着牛奶般的甜味，再后来孟卿长大了，说话间也透着少年气的干练和阳光，像是夏日午后的冰汽水，叫人神清气爽。

而此刻孟卿冷冰冰、毫无温度的声音透过手机的扩音筒传进顾星河的耳朵里，却让他困惑又迷茫——这道冰冷如机器般的声音怎么会是孟卿发出的呢？

顾星河低头望向自己掌心的纹路，像是在追忆流失于指缝的什么东西似的，那头的孟卿像是从对方的沉默中察觉出什么似的，忽然之间安静了下来，顾星河甚至可以听见孟卿原本冗序呼吸声的莫名间断。

电话两端的人似乎带着某种默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还是顾星河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尴尬而诡异的气氛。

“孟卿，是我，顾星河。”

孟卿没有回答。

顾星河接着道：“今晚有时间吗？要不回……家来吃个饭。”

顾星河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家”这个字，他已经不能确定，顾宅于孟卿而言，还能不能算作一个家。

那头孟卿静了半晌才有了动静：“好，我今晚一定回去。”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这两个人谁都没挂电话

顾星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脱口而出道：“这段时间天有点冷了，你注意点，不要贪凉。”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什么鬼，孟卿吃着他顾星河的、用着他的，转身还把他和顾氏集团都给卖了，到头来他还跟老妈子似的问人家一句，你冷不冷饿不饿，是不是贱得慌！

孟卿闻言倒激动了起来，说话声调都变了：“嗯，星河哥哥，我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

顾星河没言语，径自挂了电话，心道这是何必呢，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也没人逼着你，现在也差不多明着撕破脸了，你又披上这身温柔绵羊的外套给谁看呢？

顾星河将手机还给了中年男人，男人颤巍巍地接过手机，额头上适时地滚出了一颗豆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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