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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九十九串羊肉串

沈星仪的这句话很轻，但是实际上听到这句话的人还挺不少的。

至少在他们身边的停车场里，负责大厦外“保护”沈星仪的骑士团成员就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在沈星仪的默许下给他装了一个窃听器，在沈星仪没有捂住窃听器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都这样了还要叫什么“窃听器”？干脆叫自动记录对讲机算了！

这一头的霍翩然满脸写够了“苦尽甘来”四个大字，简直就是当年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的在世翻版。虽然他竭尽全力地在掩饰着自己有限的自尊，但是对于他而言，沈星仪就是他少年时的欢喜、曾经远天遥不可及的那一刻星辰。

他真的，曾经视他为救赎。

不是每一个与大部分人的取向有所不同的异类，都会在短暂的一生里遇见自己命中注定的半生。事实上大部分异类都选择在泥淖里沉浮，沉浮，沉浮到了沼泽的最深处，一直沉浮到丧失了一切生的意识，从此沉沦。

午后的黄昏，余晖如同灿金般闪耀。

少年的眉目温柔，其间的稳重之意已见端倪，眼底深处墨似海蓝。霍翩然狼狈的从太阳底下跑进了锅里“嘟噜嘟噜”地熬制着乌骨鸡跟桂圆的店铺，手里捧着一整把带着孜然滚烫焦香的羊肉串。他的鼻尖还在冒汗，额发也因为汗水而濡湿。

沈星仪坐在一把椅子上淡淡地抬眸扫了他一眼，开门见山道：“说吧，喊我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太过于生疏与克制了。

霍翩然的心底忽然间有些难过，暗暗腹诽到：你不就仗着老子喜欢你吗？哼——磨人的小妖精。看我把你追到手以后就嘿嘿嘿……

沈星仪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眼里堪堪十八岁一副委屈受气小媳妇模样的霍翩然，实际上心底正在不停地吐槽，一边吐槽一边规划好了他们的蜜月——环球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夜的故事。

霍翩然也永远不会明白，他的沈大班长在那个时候满脑子的“克己复礼”、“发乎于情”、“止乎于理”。他没有见过沈星仪对着圣贤之道在反省自己的时候的样子，他也并不了解沈星仪所知晓的那个属于异类的世界。如果他见过，他绝对不会怀疑沈星仪不爱他。

或者换一句话说，怀疑沈星仪不那么的爱他。

他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无上勇气去向沈星仪表白，不是求他爱他，而只是求他知道他爱他。霍翩然早就给自己订好了去世界屋脊的机票，等沈星仪拒绝了他以后，他就去朝圣——如果没有死在高原反应下的话——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爱，却只是一个人的独白。

霍翩然虽然确确实实地将自己“低微”到了尘埃里，可是他希望在沈星仪的眼睛里，他是一朵值得保存在漫漫记忆长河里的小花，甚至都不需要多么的显眼，只求有那么一念的徘徊。

然后表情被霍翩然突如其来的单膝下跪求婚动作，伴随着耳边恰好激昂高亢起来的“Are You Ready？！”，还有霍翩然双手里无法被忽视的那一束热气腾腾的羊肉串。

大约是只有恰好也爱着霍翩然的沈星仪才能够透过对方那丝毫没有任何走心迹象的表白看穿其中极度诚恳的本质。

不然呢？

年少时眼瞎看上了憨憨，还能怎么办？

那当然是选择接受他啊！

奈何沈星仪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霍翩然就自觉地起身不扩大影响不吸引围观路人地……一串又一串地啃起了羊肉串。他一边啃还一边含糊不清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我也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在拖累你的……我知道你……”

沈星仪：“……”

也不知道霍翩然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苦菜花腔调，平常也没有见他读过什么……咳，总裁的落跑小甜心，爱情ABC，回村的诱惑——咳咳咳，反正他沈星仪是没有看过啦。

于是，沈班长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啪”地一声碰到了霍翩然的脸。

他说：“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脸。”

霍翩然：“……”

果然是生气了的。

谁成想，沈星仪气沉丹田强迫自己语气平静地又补充了一句：“我喜欢你——”

“——的脸？”霍翩然试探性地挑眉。

沈星仪想了想，一把夺过霍翩然的羊肉串丢在了桌上的碟子里，按住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

肉味的，孜然的——吧唧吧唧，居然还有点好吃。

那是第一次，霍翩然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他可能也许大概不是一个人在赴汤蹈火。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个人愿意与他一同上刀山下火海，真好，真的。

而另一头，副团长正在大厦的厕所里跟各方沟通试图更好的对沈星仪的行动进行监察布控，这几天的厕所都是他打扫的，没有那么诡异的香气扑鼻，更不会出现任何的脏乱差的情形。毕竟，他虽然好歹也算是个贵族继承人，但是他自从成为了第二批被“家族”选为小先生的骑士团成员以后，他就结束了正常的求学生涯进入了专业化的军事学校训练了将近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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