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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水晶宫的那位夫人

水晶宫在湛蓝色的徜徉河畔，伴随着舒展的白云与静静流淌的液体，温暖圆融的夕阳漫游在河畔无限美好。

老夫人躺在藤制的躺椅之上，椅身遍布蔓延的繁复花纹。

她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似乎是在追忆着某些独属于他的久远回忆。

卡尔闯进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整束的娇艳蔷薇，含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仿佛即将去参加不知在何处的葬礼。

老夫人早在他进入自己的私人玻璃花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她不慌不忙地睁开了眼睛，恰似不经意地瞄了卡尔一眼，轻声道：“来做什么？”

“斐特列夫人，沈小先生让我给您带个话。”

说着，卡尔将自己手中的蔷薇花束给放在了不远处的旁边花瓶当中，花瓶恰好是空着的，非常适合放置像这样美丽的花朵。

鲜有人知道这位在“家族”之中历经了三代变迁的元老级夫人，其实不仅仅是“家族”的大小姐的保姆，而且还是老先生少年时青梅竹马的熟悉玩伴。

“他想要说什么话是我猜不到的？”斐特列夫人懒懒散散地瞥了略有些局促的卡尔一眼。

卡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一个被他从银行重重深处号称核爆绝对防御的保险柜里取出来的锦囊，锦囊上还残留着一股中草药苦涩的味道令人神智清醒。

“‘夫人，您这话就错了。'”

斐特列夫人在听见卡尔的这句话时，微微地挺直了自己虽然衰老却依然优雅的脊背。

“‘秘密花园里最美丽的那一朵花朵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任何一个花园外的存在，哪怕他是再广博再浩瀚的存在，花园外的人也是无法了解透彻的。'”

斐特列夫人伸出了枯瘦的手臂，对卡尔道：“纸条留下，你出去。”

卡尔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位夫人竟然也会有在乎的事情，而提出这件事情的人还是跟对方私交似乎并不十分深厚的沈小先生。

“咯咯……”老夫人古怪地笑了半声，“你以为我让你出去是在防着你吗？像你这样的小伙子，按照老家伙在的那个时代，你都足够死好几回了。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去接小先生回来的时候，跟着巴特丽做了些什么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揭发出来，你们就是背叛‘家族'的罪人！”

她说着，阴沉沉的语气慢慢地缓和了下来：“我是在保护你啊，老维克多家的傻孩子。”

卡尔骤然抬头。

“你——您认识我的祖父？！”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老维克多当年还是我的追求者呢。”斐特列夫人对此不屑一顾。

“那我的祖母……”

斐特列夫人并没有让卡尔将他的话给说完，反而一甩头便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手上却攥着沈星仪留下来的那张纸条，泛白的骨节出卖了她焦虑的内心。

卡尔终于选择顺从地离开，斐特列夫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最后却将视线停留在了藤椅旁的钢艺小桌之上水晶花瓶里的蔷薇花。

蔷薇的花瓣非常的单薄，仿佛有任何一阵风吹过都会将之零落在地。

“几十年了……”

老先生的弥留之际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他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照顾好沈星仪这个外孙，眼睛里望着自己的却是满满的愧疚。

斐特列夫人一生未嫁，唯独在三十七八岁上离开了一直以来供职的“家族”很长的一段时间，最终带回来了巴特丽这个嗷嗷待哺的小姑娘。在她选择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向来选择不理会“家族”事务的老先生的那位贵族血统的夫人终于因为没有好转过的身体病逝庄园。

在那位很和蔼可亲一直以来得到了“家族”上下良好观感的夫人香消玉殒以后，过了足足有十年，斐特列夫人才回到“家族”,重新地成为大小姐的保姆。

据当年的知情人士透露，斐特列夫人曾经与老先生青梅竹马却因为身份差距而被迫将这份感情秘而不宣，她既然能够在情感最炽热的少年青春时代就容忍下老夫人与老先生鹣鲽情深的场景，安安分分地做了十几年的保姆。但是最终她却选择了离开——这必然是有隐情的。

贵族圈子里的人对此议论纷纷，可是实际上斐特列夫人选择离开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她累了。

再多再热烈再深厚的感情在日复一日地水磨工夫之下必然会有一天被消磨殆尽。

老先生心知肚明，他既然不爱斐特列夫人，那便不会给她留有任何幻想的余地。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要起风了吗？”斐特列夫人抬起头望了一眼高空被吹散的风云，微微一笑，满脸时光岁月的痕迹却依然优雅如往昔。

不少人知道她每天都会在这里喝一盏下午茶，桌子上摆一个空荡荡的花瓶，有时候是珐琅彩，有时候是水晶色……大家都说她修生养性，不再过问“家族”中的兴衰更替。

可是事实上，她却是被沈星仪给设计逼下的台。

沈星仪让她在巴特丽的自由与自己的权势之间做了一个选择，斐特列夫人以为自己毋庸置疑地会选择权势，然而到头来她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跟自己无亲无故的垃圾桶里捡来的小丫头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母性。

她出乎沈星仪的意料，放弃了自己在“家族”中近乎一手遮天的势力，向着沈星仪彻底地低头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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