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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征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问题。
他们攻下京城不过短短十数日, 登基大典还没有准备好。想要赶在骆凤心出征前举办大典太过仓促,可是如果骆凤心不登基,乔琬要以什么身份主政呢?
她两年前被赐婚给骆凤心,朝臣的身份便已经卸去了,现在又还不是皇后,骆凤心在时还可以说是替骆凤心跑腿, 骆凤心这一走,光凭一个公主妃或是郡主的身份想要管理朝臣总显得有些不够分量。
朝中不少大臣建议紧急登基立后, 骆凤心出于某种不愿明说的原因拒绝了,只搬下令说她不在京中的日子乔琬的一言一行均可代表她的意思,有违令者亦按藐视君上处置。
大臣们见这头说不通, 赶忙又找到乔琬,谁知一向好说话的乔琬这次意向也很坚决。
她大概能猜到骆凤心在想什么, 她虽不觉得骆凤心的顾虑是个问题, 但在这件事上却也有自己的私心。
“登基毕竟是大事,还是隆重些的好。”乔琬说这话时站在明镜湖畔,离她所站之处七尺远的地方有一座假山。
前番她们发檄文讨伐陈氏的时候,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京中的陈太后与陈太师为掩盖自己谋逆的事实,从皇族中找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立为新帝,以新帝的名义发布诏书污称乐平公主等人为叛党。
后来陈氏兵败, 陈太后等人只顾着自己出逃,见那孩子不会水,又只会哭闹, 便将他扔下了。
那孩子大概是怕得厉害,钻进了假山洞里,不慎把自己卡在了缝中,等攻入皇宫的讨伐军经过一日夜搜捕找到他时人已经没气了。
由于刚发生过这件事,乔琬觉得仓皇登基不吉利。她并不算是一个很迷信的人,倘若换成她自己,她宁愿相信自己也不会去信鬼神。只因事关骆凤心,哪怕是玄学也好心理安慰也好,不管怎么样她也不愿冒风险。
“政务上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她指着假山对礼部和内务府的人道,“这些能换的统统换掉,不能换的也尽量翻新一下,等殿下得胜归来行大典时不要有任何晦气的东西存在知道吗?”
骆凤心的出征行程耽搁不得,见她二人都执意如此,大臣们也无法再劝。好在乔琬确实如她所说,在骆凤心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新建立起来的朝廷,难免动到一些人的既得利益,偶尔有人想要搞一些阴谋小动作,也很快被她扼杀在萌芽中了。
骆凤心出征时已是初秋。乔琬一天一天眼看着京城的树叶从绿转黄,一片片从树梢飘下,孩童们跑来跑去,将枯叶踩出清脆的声响。
再到后来人们穿上了棉衣,吃过饺子,开始为新年做准备。
这天是年三十,乔琬中午去永安王府吃过饭。永安王妃心疼她一个人在京,留她在府上跟他们一块儿守岁。乔琬还要去宫里批阅几封重要的奏折,委婉地推拒了,王妃见状又让人抬了大箱小箱年货给她送过去。
办完公务,天色已晚。最近北边捷报频频,胡人被迫撤出化康,退到连陌山一带,骆凤心来信说顺利的话开春就能回来了。乔琬将信收好迈出殿门,骆凤心不在宫里,她自己一个人不想在宫里睡,每天干完活照旧回公主府去。
楠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搭着斗篷在外面等她,见乔琬出来,便将灯笼小心搁在一边,帮乔琬把斗篷系上。。
“下雪了。”乔琬伸出手,轻盈的雪花落在她手心,顷刻便融化成了小小的一滴水珠,冰冰凉。
她最近一直有跟着楠竹打拳健身,只是身体没见变强壮,反而好像更柔弱了,这会儿冷风一吹感觉骨头都凉了个透彻。
“阿嚏!”
乔琬打了个喷嚏,楠竹连忙给她把斗篷的兜帽戴上,顺便把手炉也塞到了她怀里。
“夫人,天冷,您别把手放外面,当心着凉。”楠竹话说得客气,不过表情就没那么客气了,脸上硬邦邦的,就差说“就你这病秧子,快别玩雪了”。
乔琬本来只是随手接一下,见楠竹一脸严肃,忽然就起了玩心。今日收到骆凤心的来信,她心情格外好,这心情一好就忍不住要作点什么妖。
“哎,一年没见过下雪了,还挺怀念的。你说这雪会不会下大?反正回府也没事,要不咱们叫人端个炉子来,去湖心亭赏雪去?”
黑灯瞎火看都看不见赏什么雪。楠竹不知道乔琬这又是想的哪一出,她原先是个闷葫芦,跟在乔琬身边久了活活被乔琬逼成了老妈子。
“您再过几个月都是要当娘娘的人了,别的不说,总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晚上太冷了,就算要赏雪也等明天白天穿厚一点了再来。”
“我都快穿成球了还不厚吗?”乔琬摸了摸自己的裘袄,这倒不是假话,她穿得足足比楠竹厚上一倍有余,还是觉得阴寒刺骨。
“要不我再叫窦太医来看看?”乔琬这状况已经有好一阵子,楠竹有些担心,之前传过太医诊脉,可是几名太医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开出了一些滋补温养的方子让乔琬先服着看。
“不用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乔琬搓了搓暖炉,将它捧在心口想暖和一下身上,然而她衣服穿得太厚了,手炉的热乎气一时半会还渗透不进去,反倒是动来动去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楠竹看得脸直抽抽,催促她赶紧回去。
乔琬跟在楠竹身后往宫外走,行至一半忽然想起来去年这时候跟骆凤心进宫过除夕,宴前突发奇想提出要去瑶泉宫,骆凤心当时死活不让她去来着。今年忙碌了一年,这事早被她抛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了,要不是今天又下了雪她还想不起来。
眼下骆凤心不在,正是去一探究竟的好时候,她倒要看看骆凤心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生怕被她知道。
乔琬铁了心要去瑶泉宫看看,楠竹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她一起去。两人来到大门口,当值的小太监正靠着墙打瞌睡。
这瑶泉宫自从骆凤心搬出去以后就一直空着,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年半载也未必有人往这儿来,那小太监猛然见到来人,吓了一大跳,一哆嗦站直了,然后又手忙脚乱地给乔琬行礼。
那小太监是个生面孔,乔琬从前住在瑶泉宫的时候从来没看见过他,估计是后来调来的。乔琬略一点头,对他说道:“劳烦公公开个门,我想进去看看。”
小太监听令将门推开,先行入内点亮廊下的灯。乔琬跨入院中,院子里大约一直有人打理,两树梅花开得正艳,边上石桌、石凳、一汪结了冰的小池,边上两只石雕的白鹤,一晃眼看去还和从前一样。
乔琬一边打量这一切,一边在脑海中勾画着当年与骆凤心住在此相处的种种情境。她在院中站了片刻,欣赏完了院中雪景,然后来到正殿前,抬手推开殿门。
来此处之前她曾猜测骆凤心那晚跟她在御花园决裂之后是不是干过什么事,以至于不敢让她来看。她有过许多设想,甚至包括骆凤心在墙上石板上刻字诅咒她之类的,可眼前的场景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这里从前就是这样吗?”乔琬侧过身问她身后的小太监。
小太监探了个头进去,屋里虽然黑,但透过廊下的灯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不算太大的房子里空荡荡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摸了摸脑袋,小声道:“我也不清楚,从我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这间屋子就是空的。”
昔日瑶泉宫的故人自骆凤心走后陆续被遣散调往别处伺候,现在天这么晚了,又是大过年的,乔琬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大动干戈把内务府的人叫来给她查上一遍。
她从楠竹手里接过灯笼,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留意到墙上和地面有些地方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其中不少划痕还很有点深。
不会是那天阿凤回来越想越气,一怒之下把屋子里的东西全劈了吧……
想到这里,乔琬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得气成什么样子,还好骆凤心只是劈了家具,没把她也给劈了。
这确实有点尴尬。乔琬看过之后便出去了,没让楠竹进来,毕竟细究起来还是她对不起骆凤心在先,现在又偷看了骆凤心的秘密,有点做贼心虚,还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好。
回到府中,乔琬沐浴完毕躺在床上,眼前总浮现出那间空空的屋子。一开始她心里还想得是她跟骆凤心从前在那间屋子里的事,想着想着忽又生出些怪异的感觉。
从前她回想起瑶泉宫,记忆里房中一应家具俱全,所以还没觉得怎样,今日见了空的宫殿,怎么好像越想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房子么,总不过大同小异,抛开内里摆设,外表有些相似也很正常。可是乔琬就觉得不太对,不是相似这么简单,虽然颜色是不同,但结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在哪里……
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地从她脑海里快速滑过,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披上外衣就往外跑。
守在外间的楠竹还没来得及给她把手炉点上人就已经跑远了,楠竹生怕乔琬冻出病来,抱了一团披风斗篷跟着追了出去。
乔琬在这公主府里也住了有些日子,早不是刚来那会儿认不清路的时候,七弯八拐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一间空置的屋子前。
这是一间还未上漆的毛坯房,乔琬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跟阿凤还有府上的奴仆们一起点灯贴窗花贴到过这儿,阿凤说这里原来是打算建来放杂物的,后来去了北境一直没用上。
因为没有上漆,加上又是空的,乔琬当时没有多想,现在仔细一看,房间的大小格局、朝向、窗户的形状位置、屋顶的结构式样包括瓦片的式样等等一切简直就是瑶泉宫正殿的复制版!
公主府中的房子基本都是在前朝旧府基础上翻新的,唯有这一间是这座府邸赐给骆凤心以后修建的,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房门只用了一块木条虚插着,没有锁。乔琬拔下木条,屋内还和她上次看时一样,大概是因为过节,这里看起来近期应该有人打扫过,地面墙角都是干净的,只不过和瑶泉宫那间正殿一样,也是空空如也。
两座空房子和一屋子消失的家具,乔琬之前在瑶泉宫还以为自己洞察了骆凤心的秘密,看样子那只是冰山一角,现如今冰山下的部分已经要渐渐浮出水面了。
“去问管家把府里的建筑图纸找来。”乔琬接过楠竹递来的披风斗篷,把自己重新包裹成一个球。
楠竹莫名其妙地去找了管家,管家莫名其妙地去库房里翻出图纸,两人莫名其妙地站在书房里,不知道在这么个大年夜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年不过岁不守觉不睡,会有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展开。
乔琬把图纸在书桌上铺开研究了一会儿,抬头忽见那两人还在盯着自己。
“啊,子时了是不是?来来来,给你们俩一人一包银瓜子,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吉祥如意呀。”
楠竹和管家盯着乔琬不是为了讨赏的,当然新年赏赐本来也是个喜头,乔琬既然给了,他二人也没有推回去的道理,只得领了赏带着满脑子问号一头雾水地走了。
乔琬大概明白骆凤心干了件什么事。这么大的动作阖府上下不可能没人知道。府中奴仆有的是一直在公主府的,有的是从北境带回来的,或许没人知道整件事的原委,但只要把人都找来一一盘问,很快就能凑出真相来。
不过乔琬没有这么做,这是阿凤跟她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反正这几天过年休假,她有的是时间。
她要找的是一间密室,公主府内所有明面上看得见的房间她都去过,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只能是藏在哪个她不知道的隐秘所在。
图纸上并没有显示密室,乔琬对着图纸研究了一晚上,把几个她觉得可能性很大的地方标注出来,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开始了自己的寻宝之旅。
书房、寝房、花园里的石桌石凳,乔琬花了三天时间把公主府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第三日黄昏于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里搬动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花瓶,随着一声沉闷的“哗啦”声响,一个长宽均约十多尺的方型大洞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就是这儿了!
乔琬打了个响指,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蜡烛,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底下的房间只有地面房间的一半大,最里面的角落有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些微自然光从上面透下来,看位置应该是通往这间屋子边上的那口枯井。
房内如乔琬所料一般,堆满了从瑶泉宫消失的家具,有一些平放不下,便竖着摞在一起。无需走近乔琬就能看见家具上的破损痕迹,想是骆凤心在气头上把这些家具劈成几截,事后又把它们粘好,搬出瑶泉宫的时候把它们一并都带走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仆役匆匆从台阶上跑下来,见到乔琬后长舒一口气,行完礼后解释道:“小的在外面听见动静,还道是进了贼。”
“这里一直是你在负责打扫?”乔琬问他道。她不知道骆凤心之前来这里的频率如何,但骆凤心走了近半年,这里的桌椅床柜上都没有落灰,看得出打扫的人相当尽职。
那仆役点点头:“自从殿下把这些东西从北境带回来,就一直是小的负责打扫。”
乔琬闻言一怔,她只以为骆凤心是开府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从瑶泉宫搬走放在这里,不曾想骆凤心竟然还把它们带去了北境。
细想一下也不奇怪,骆凤心去北境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能回来,所以才干脆把这些都带走了。
乔琬看着这一屋子旧物,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晚些时候她找来楠竹,果然问出骆凤心在北境将军府里也有这么一间屋子。
与公主府里那间未竣工的不同,将军府中的那间屋子自骆凤心去了以后没多久就建成了,内里据楠竹说存放的都是些旧家具,殿下经常会在出征前或是打仗回来后去那里坐一坐,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
起初楠竹并没有把这件事跟乔琬联系起来,听乔琬特意问过之后,再想到前几日她们在瑶泉宫看到的景象,这才明白出些什么来。
乔琬打发走了楠竹,独自一人拿了灯又回到密室。她从这些家具跟前一一走过,手指细细地描摹着每一个物件。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承载着她与骆凤心的回忆,看着那么熟悉,却又因为那些狰狞的破口显出些陌生来。
骆凤心后来明显是后悔了,这些破损的家具不是简单地重新用胶粘了粘,有不少在破口上用了一些相同材质的碎木条做了填补,又重新涂上了漆,有些甚至有反复打磨的痕迹,看得出做这件事的人有多小心翼翼。
这个傻子,坏掉的东西哪能修复得跟新的一样。好在她们的感情经历了风风雨雨竟然真的能破镜重圆,比起这些伤痕累累的旧物,她跟阿凤算是幸运得多。
阿凤从前在瑶泉宫里的时候就是小别扭,总是偷偷瞧她,后来长大了就变成了大别扭,偷着把她俩用过的东西带在身边藏起来。明明想她想得要死面上还瞒得紧紧的,每次见到她总是装得一副相看生厌的模样,一丁点儿都不叫她知晓。
乔琬想着骆凤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却又生出无限酸楚。
险些就让这大别扭骗过去了。阿凤真是个大傻瓜,要是骆瑾和登基那时候她真走了,这傻瓜难道打算守着这一屋子死物念上一辈子吗?
三月初,骆凤心班师回朝。帖帖沫儿和他的手下被渝朝王师赶出关外,一直撵到度兰山以西。经此一战十六胡元气大伤,加上帖帖沫儿年纪也大了,有生之年都未必还有余力再次侵扰渝朝疆土。
朝野上下欢欣鼓舞,乔琬早早为骆凤心和凯旋归来的将士们张罗好了庆功宴,接下来就是登基大典。
礼部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准备得相当充足,钦天监定好了日子,内务府将新制好的朝服献给未来的帝后二人,并按照乔琬的吩咐,给所有宫人也制好了新衣,皇宫各处该修建的、该装饰的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那天,乔琬跟骆凤心不到寅时就起了床,宫人们伺候她二人换衣梳妆,二人先祭过天地、宗庙、社稷,而后至骆瑾和陵前行三跪九叩之礼。之后改穿礼服,因为宫中已经没有皇太后,省了叩拜太后一环,二人直接到承庆殿接受百官朝拜,然后又至含元殿接受王公宗亲朝拜。
一通折腾下来已过了午时,乔琬晕头转向地回到寝宫倒头就睡,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又醒过来。
“花花!花花!”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殿外一路跑进来,骆承霄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把野花奔着乔琬过来,“花花!”
奶娘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将孩子抱起,悄声道:“嘘——别打扰娘娘睡觉。”
“没事,我已经醒了,让他过来吧。”乔琬私底下不喜欢那么多规矩,即便如今当上了皇后,非必要场合还是以“我”自称。
奶娘蹲下身,骆承霄不等奶娘放开手就从奶娘怀里挣脱出来,颠颠儿地跑到乔琬跟前,举着手里的野花献宝似的拿给乔琬:“花花!”
“好看吗?”乔琬把骆承霄抱过来坐到床上,孩子落地长得快,转眼都会跑会跳会说话了。
“好看!”骆承霄回答得相当响亮,放开花就拿他那只脏兮兮的手往乔琬衣服上摸。
奶娘一见之下冷汗都出来了。她是曹皇后身边的老人,从骆承霄出生就带着这孩子,一系列宫廷变故她都看在眼里,深知这孩子如今身份相当尴尬。
要说尊贵,骆承霄作为先帝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尊贵的,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毕竟是另一个人,以这孩子如今的处境说是寄人篱下也不为过。万一得罪了这位新皇后,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办才好?
这边奶娘光靠脑补就把自己吓个半死,那边乔琬却抱着孩子笑了起来。
这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倒也像她,小小年纪就有了成为花草天敌的潜质。
她在骆承霄脸上吧唧了一口,逗得小孩子咯咯笑个不停。看着骆承霄,她又想起了曹皇后。
那是一个相当聪明又勇敢的女人,她从怀上这个孩子起就在为这个孩子的未来铺路,直到她死也是在为这个孩子。
她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给骆承霄带来无尽的麻烦,只有她死了,乔琬跟骆凤心才能心无芥蒂地把骆承霄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哪怕将来不继承大统,起码这二人会念在她这个母亲骆家江山的付出上,不会苛待这个孩子。
乔琬对曹皇后的心思看得明白,正因为看得明白,心里才越发有歉意。加上她本来也喜欢小孩子,跟骆承霄一大一小玩得甚是投缘。
门外的小太监听见殿内三人说话的声音,进来禀报说外面有几人拿了旧日公主府的腰牌,称是皇后娘娘的朋友,已经等候多时了。
乔琬一听忙放下骆承霄,穿好衣服让人叫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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