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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香阁两面环水, 一边斜靠假山。晨起薄雾袭来, 日色斜斜穿透水面, 穿过荷叶上点点凝露,落在了里间锦被软榻上。
顾知薇迷茫睁眼,呼吸间隐隐青竹松柏香气, 无端让人心生安定亲近之意,空气中并着两三分酒意, 昏昏沉沉让人多了几分迷醉。
手软骨酸, 顾知薇像是酒醉之后断了片, 隐隐只觉得这事情不对,昨儿明明自己在沁薇堂睡下, 怎么早起,在这么个地方。
难不成,她又重活了一世不成?这个念头刚起,顾知薇昏沉睡意散的干净, 水雾朦朦大眼在室内打量了下, 心顿时安定下来。
入目是个一人高的屏风, 走南过北, 把屋子一分为二,成里外两间。这屋子她熟悉, 就是刚来初潮那日, 在这里和傅仲正见面的涵香阁。只刚放下心,准备起身回沁薇堂,眼瞅着天光大亮, 徐妈妈伺候自己穿衣打扮,今儿又要陪同外祖母进宫,少不得折腾一日,她早些回去才好。
刚要起身,顾知薇便觉得不对。她到此刻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细细腰间上缠着男人结实臂膀,沉甸甸压的她浑身软绵绵。暖塌并不是很大,一人躺下宽裕,二人勉强挤下,格外拥挤。呼吸交错,如墨青丝散于枕上,纠缠不清,她道为何自己会在这里,原来是他做弄人。
顺着胳膊往上瞧去,入目是男人一张俊颜。剑眉长及鬓角,悬胆鼻下薄唇微抿,他似是睡的极为沉稳,顾知薇不敢惊动他,见男人鸦羽似的睫毛下,两团青黑格外显眼。
原本让人望而却步的男人,睡着之后倒是意外的乖巧。利眸阖上,男人呼吸平稳,睡的正香。似是察觉顾知薇瞅见自己,鸦羽微颤,下一瞬,黑亮利眸直视顾知薇,并不意外她出现在这里。
甚至,晨醒的男人见者她乖巧躺在被衾中,脸上带着两三分喜色,越发拢紧顾知薇腰肢,往自己身上压了过来,语带睡意,道,
“才卯时刚过,再睡会儿也来得及。”
晨起的少女宛如池畔清丽荷花,虽未及前世那般雍容华贵,可也不是寻常花草所能比拟。
少女沉睡乍醒,一双眸子轻润润的瞅着自己,目色含情,没得让人心坎里疼她。寻常家里穿的半旧寝衣,纤细脖颈下颈窝幽深,一路绵延到绣着蝶戏牡丹的对襟小衫下。
藕荷色对襟小衫愈发衬她肤白如玉,日头斜斜入室,青丝如墨,发髻散垂,没得让人生了两三分清热之意。青山卧雪一片佳色,同色绸裤细细勾勒腰线,少女来了初潮,身子早就不知不觉长成勾人魂魄模样。
偏她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捏紧汗湿的手心,不动声色拉开二人距离,
“我怎么会在这里?”
傅仲正挪动手掌,从箍了一夜的小腰往上,落在顾知薇露出的肩颈线上,略提了下小衫,遮住不自觉漏出的好颜色,不答反问,,
“如何就醒这般早?”
你瞧瞧,这人是有多无赖。她是如何到这涵香阁的,怕是傅仲正这人最是知道不过。不愿意回答也就罢了,反倒是把话题岔开,问什么自己醒的早了些。
再迟了些,被他吃干抹净不成?
顾知薇索性闷声不答,推开男人拉着自己衣襟的手,便寻了睡鞋要回去。眼下虽是四月底五月初,可晨起凉风依旧是容易让人受风寒,顾知薇躺下时有被衾盖着不觉得,一起身,离开男人暖着的被窝,清新自然的空气涌入肺腑,吹散了男人身上的松柏香气,也带了两分寒意。
细嫩胳膊上细软毛发应风冒起,冷。
顾知薇忙拉紧衣襟,在屋子里左右瞧了,别说是衣裳,便是连个日常用的东西都没有。屋子和上次自己来完全不一样了,暖塌前一人高的屏风上嗅着蝶戏花,转过屏风才知是一幅红梅雪景图,雪花凛冽,红梅傲骨而生,旁缀着一首王十朋的红梅,顾知薇顺着诗句念出声,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
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初醒的嗓音还带着两三分的睡意,宝葫芦一般丰润姿态隔着屏风若有若现,没得让人受了几分遐思。傅仲正见她这般模样体态,喉结微动,生了几分意动,越发觉得暖塌上只自己一人,这情景未免太过可怜。
捻了下食指,仿佛残存少女甜软香气。傅仲正索性起身,半敞着怀,也不顾自己得体不得体,便往顾知薇身前凑,下巴顶住她颈窝,满足嗅着如兰似馥暖香,道,
“昨儿个便给徐妈妈留了话,说你早起往院子采花露来,衣裳在外间塌子上,可要我给你拿来?”
男人昏睡一夜,胡茬冒了出来。颈窝肌肤细嫩,说话间便摩梭着,顾知薇只觉得又痒又疼,比穿着鞑子送来的毛衣还让人难受,忙推开傅仲正,要往一旁躲,
“疼...”
“哪里疼,扎你了?”
傅仲正挑眉,少女细嫩脖颈软豆腐一般,出口滑溜溜让人食欲大开。刚要xishun两口,便见顾知薇满是抗拒,只得撒开手,垂下肩颈,满是丧意,
“我今儿个便要搬走了,改日再见面,可不像今日这般容易。”
娘娘让他搬出顾家,目的明显就是唯恐他勾住顾知薇。可皇后娘娘怎么不想想,他一个男人,便是那么多次能强了薇姐儿的机会,次次都忍着,若不是爱重,还能是什么。
如今到好,棒打鸳鸯也就算了。崔家人也跟着上京,那崔家小八那么个文弱书生模样,看起来倒是江湖义气,是个正经端庄的人物。只年岁太小,怕是经不住外头人诱惑,他昨儿个不过略让人饮了几杯姜黄酒,今儿个便闹出睡个丫头的事情来。
这般人物,哪里配的上他薇姐儿。慢慢把这事儿和顾知薇讲了,便说便不忘给自己讨好处,
“我自打有了薇姐儿,屋子里伺候的素来都是妈妈婆子,连个年轻丫头也没有。这般心思,薇姐儿可得知道才是。”
顾知薇听见八表哥的丫头爬床,手指微颤,又是一件和前世不同的事情。前世崔家来京,八表哥住在了二舅母的娘家,和娘家侄女儿有了情意,夫妻恩爱和谐,等八表哥中举后在京城谋官,也往来顾府。
她从没听说过什么丫头爬床的事情,难不成,他们这婚事又要有什么变动不成?
心底这般想着,傅仲正暗地里谋算。见顾知薇低头闷着不说话,宽慰她道,
“睡个丫头在旁的人家不算事儿,可在皇后娘娘这里,怕是顶天的大事儿。娘娘素来推崇夫妻恩爱,今日里外祖母进宫,怕是要受娘娘苛责。”
委屈他薇姐儿跟着,娘娘失了这么个好夫婿的人选,心底定是来气的。好处嘛,自然是这崔家小八,是再也没有资格能够迎娶他薇姐儿。
陛下忠贞不渝,至今后宫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娘娘无子,这么些年也不见陛下生过什么怨怼的神色。
再说,当年顾学士纳宋姨娘一事,朝堂上震荡不安,无数人借机攻击顾苏鄂后宅不宁,失了为官的体统。陛下特旨许了宋姨娘进门,这才了结此事。可因此也换的,娘娘年年给顾大学士脸色看。
这么些条条框框加起来,便是那崔家二老爷二太太,用尽了全身的法子,怕也只是白白费了力气。
他与其去纠结崔家,倒不如好生和顾知薇说话,搬出顾府已经是铁上钉钉的事情,趁机讨个美人怜惜,也不至于白白走了这一趟。
顾知薇听了这些,疑惑目光落在红梅傲雪图上,心底起了疑惑,好端端的,仲正他给自己讲这些做什么?
见顾知薇僵直着身子,任由自己靠近。傅仲正抿唇,心底欢喜,眸色也亮了几分,语气愈发可怜,
“娘娘明知我对你心意,三番五次的,不说同意咱们婚事也就罢了,便是连顾府也不让我住。
我是恨不得日夜能和你在一起的,可谁知,越发是离你远了。”
说着,去窥顾知薇神色,见她略微松动,身子骨也软了两分,任由自己抱着,接着道,
“我昨儿个实在是想你想的很,昨儿个在荣锦院里是怎么也睡不踏实,所以才孟浪了些,抱了你来涵香阁。”
提起这个,顾知薇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自认算是比较警醒的,可一夜醒来早起换了个地方,饶是谁能不惊慌呢?这男人倒是一副老神在在模样,就好像,早上的时候她就该在他怀里躺着,二人就该那么亲昵接触。
桃腮潋滟了几分,水眸眨呀眨,晨起男人坚实肩膀触感还在腰间,此刻又得寸进尺缠了上来,语句满是温柔诱哄,
“再亲昵一会儿,嗯?”
尾音带着蛊惑,顾知薇不由自主松了身子骨,任由男人转身面对自己,浑身力气去了大半,无骨藤蔓似的攀附在男人肩头,软绵绵没有反抗,男人晨起看见自己时的欣喜还历历在目,心底一个猜测冒了出来。
他是欢喜自己的吧,就如同她欢喜他一样。
樱唇软嫩,西施舌乖巧任由男人爱怜,肺腑之间,满是男人霸道松柏香气。骨酥肉软,滋味儿实在是难挨,胡渣拉碴刺的她细嫩唇瓣微红,一吻罢,趁着喘气的功夫,顾知薇方才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思路终于回来,揪住傅仲正坚实臂弯,勉强拉开一点儿距离,问他,
“你不是和我在一块儿,怎么知道小八和丫头,有那等苟且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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