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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想什么?傅盈曾经看过的书上说,当临死的那一刻,剩下的每一秒都被拉长,用来回顾活过的短短一生。
傅冉离开人世以后,他捧着这本书看了无数遍,无数次想小冉躺在病床上,在痛苦中闭眼的那一刻,她短短的十几岁人生,够不够她凑齐回忆的那一秒?
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傅盈看着眼前刺眼的光,和直冲自己而来的车,死亡的倒计时一点一点逼近,但他却什么都没有想,只在身体被一阵巨力拉扯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绿色和金色的斑驳。
他眨了眨眼睛,面前的画面已经旋转。
啊,想起来了。
绿色和金色的斑驳,是从前他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上,仰头看到的绿叶和间隙里投下的阳光。
车铃铛叮叮当当,他坐在后座上摇摇晃晃,手上举着两个冰棍,一个自己吃,一个留给小冉。
那是他童年的夏天,也是人生最安逸,也回不去的童年。
爸妈和妹妹已经在那边团聚,现在他们是不是都在等自己?
身体重重砸在地板上,脸颊撞得生疼,眼里顿时充满了生理眼泪,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铛声被恐惧的尖叫声取代。
傅盈趴在眨了眨眼睛,眼泪同脸上温热的血交融着流出,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骑着自行车的父亲回头的脸被钟秋狼狈的脸所代替。
“小盈?小盈你没事吧?”钟秋看见傅盈脸上的血,瞳孔微缩,捧着他脸的手有些颤抖。
傅盈从惊魂中终于回神,他感觉到腿上传来的疼痛,不知道自己是又弄伤了哪里,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钟秋抱着。
钟秋见他一脸冰冷,看不出一丝劫后逃生的侥幸,心中一顿,连忙出声问:“小盈,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很害怕。”
傅盈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汇聚不再是放空,他张口轻声说:“我刚刚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还有小冉,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上,他来接我回家了。”
“别说这些话。”钟秋将他抱紧了一些:“身上哪里疼?”
傅盈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脸庞流下,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腿:“小腿,感觉应该是刮伤了。”
钟秋顺着他的手看去,发现傅盈裤子撕开了一个口,露出一块鲜血淋漓。他呼吸一顿,立刻将傅盈抱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餐厅里已经一片狼藉,玻璃渣散的到处都是,那辆冲进餐厅里的车撞在墙上,里面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里面的人不知死活。
客人们已经离开,服务生们在报警,有两个拿着毛巾迎上来,想要为傅盈缠住腿止血。
“麻烦叫一下救护车,谢谢!”
钟秋找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下,接过毛巾按在傅盈还在流血的伤口上,他有些不敢用力,害怕这次又伤到了骨头。
傅盈从脱力的状态里解脱出来,扶着钟秋的手臂坐起来了一些,清了清嗓子说:“没事,只是划伤了皮肉,里面的骨头没事。”
“先别乱动,救护车马上就来,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钟秋紧紧抱着傅盈,嘴里翻来覆去念念有词,身体甚至在颤抖。
他的情绪通过体温和衣料的摩擦传递过来,耳边反复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拥有依靠的感觉让傅盈放松下来。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保护的感觉,现在却在自己的监视对象身上产生了依赖感,滑稽又可笑,像是整个世界都被颠倒。
“钟秋。”傅盈突然开口。
原本在念念叨叨的钟少爷突然安静下来,低头定定看着傅盈。
“别太紧张,我没事。”傅盈笑了笑,脸颊上擦伤产生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他感觉到皮肤被拉扯,但依旧说着:“如果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现在已经已经死了,谢谢你。”
或许是吊桥效应,又或者只是他想,傅盈伸出手贴上钟秋的脸,轻轻捏了捏说:“笑一个呗,我都死里逃生了。”
钟秋脸上挤出一个笑来,但却比哭还难看。他猛地将傅盈抱紧,沾着血的白毛巾掉在地上,而他的脸深埋进傅盈的肩膀里。
“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发誓,不会再有了。”钟秋喃喃说着,傅盈却还在安慰:“这不是你的问题,知道吗?”
钟秋顿了顿,轻声说:“是我的问题,如果我不带你今天出来吃饭,好好呆在家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问题。”傅盈提高了音量,看着钟秋叹了口气,伸手摸着他的脸温声说:“你不要把什么问题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钟秋张口想要说话,却又被傅盈伸手捂住了嘴。
“你是个好人。”傅盈轻声说:“你总是在自责,不要这样。不管是阿姨的事情,还是刚刚发生的事都不是你的错。”
钟秋闭着眼摇头,傅盈却恍若未见,依旧说:“你不是阿姨的拖累,也不是害我受伤的人,你也是受害者,你不是加害者,知道吗?”
捂着嘴的手慢慢被拉下来,钟秋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明是你受惊受伤,为什么却在反过来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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