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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阳澈在长久的睡眠后猛然惊醒,一瞬间从地上坐了起来。
大脑还有些许迟钝,但他已能感觉到,浑身的力量,好像是从心底冒出来的一般,源源不断地供给着自己的身体。
一旁睡着的冯彧也被他吓了醒来,看着他坐在地上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一颤,浑身一抖问他:“三、三少爷,您怎么了?”
阳澈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享受着身体中的充盈。
久违了,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他扬起头,身体中突然冒出一道金光,仿若流星一般,瞬间在空中划过,迅速点亮整个牢笼,又迅速熄灭。
冯彧吓了一跳,直接缩在了笼子角落,不敢出来。
阳澈慢慢起身,走到牢笼前,双手握着那铁笼栏杆,闭眼,用力一拉——
冯彧感觉自己躺着的大地震颤了几下,再一转头,铁笼的栏杆居然变了形。
他猛地直起身,随后倒抽一口凉气。
宋阳澈这是……怎么了……
“阿澈。”黑暗中突然有个熟悉声音传来,阳澈眼神中冒出一团火,随即看清了来人,是凌懈尘。
凌懈尘指尖冒出冷光照亮牢笼,皱眉打量了阳澈一阵,又看着那变形后重新被藤蔓覆盖住的铁笼,这才低声开口问他:“成了?”
阳澈点头,声音比以往浑厚低沉。
“成了。”
他只说了这两字。
凌懈尘一颗心定了,又道:“时间刚好,我这两天算了许久,今日午时,洗尘典应当在主殿降临,你既已入八重境,那我们抓紧时间打破牢笼,离开这里吧。”
阳澈点头,随即想起一事,又问他:“爹。”
凌懈尘看着他。
阳澈犹豫半刻,问:“若是我杀了温平渺,顺利继承圣尊之位,您觉得,我们的生活会是如何。”
“谈此事,为时尚早。”凌懈尘道。
阳澈却继续问:“您说说吧,若是我当了圣尊,下一件您期盼我做成之事,是什么?”
凌懈尘看着他认真的脸色,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问,却还是答:“自然是巩固地位,坐稳人心,操持好灵墟全境。”
“还有呢?”阳澈又问。
“你娘祭日,我们一起去拜。”凌懈尘又道。
阳澈点头,却又问:“还有别的吗?”
凌懈尘看着他奇怪的模样,想了想又道:“你今年十九,成年已过,也该娶妻生子了。”
阳澈听到这句话,慢慢道:“爹,我成过亲了。”
凌懈尘神色一变:“何时?”
阳澈盯着他惊疑的模样许久,终于笑出声来。
他又问一旁的张见渊:“张管学清楚这事吗?”
张见渊挠了挠脑袋,摇头。
阳澈不再说什么,只对凌懈尘道:“我们开笼吧,我逗你们玩的。”
凌懈尘和张见渊不解地对视一眼,搞不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却也没多想,三人合力,就开始破起那铁笼来。
阳澈深吸一口气,运足灵力,注于掌心,再朝那铁笼冲击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整个悬命湖都被冲得波涛激荡,冯彧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又听到了远处其他铁笼之囚凄惨的叫声。
凌懈尘和阳澈二人的灵力加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那铁笼冲破了。
但一冲破,那铁笼的藤蔓就会下来包裹铁笼,随后,被冲破的铁笼就会重新生长闭合。
两人破了一阵这铁笼,发现怎样也把它破不干净,那笼上的藤蔓也是打之不尽,生之不竭。
“算了,”阳澈感到一阵乏力,“既然温平渺与你说过,这铁笼有机关巧锁,那便不是这样硬闯能解开的。”
“可这机关巧锁……”凌懈尘研究了好一阵,也没研究透这里到底是什么名堂。
“有点像那日我去药岛的情况,那日在海下遇到的妖怪,我打得了却打不尽,最后把自己累个半死,好在那些妖认得纱纱,才帮我捡了一条命。”阳澈一边休息一边道。
凌懈尘听了,却疑惑问:“纱纱,是何人?”
阳澈愣了一下,随即看着他笑道:“没什么。”
他和凌懈尘又解了一阵这牢笼藤蔓密锁,确实毫无头绪。
“午时,快到了吧?”阳澈问凌懈尘。
凌懈尘点头。
阳澈咬牙:“若是我们解不开,那真的坏了。”
凌懈尘皱眉,又掏出剑来,狂砍着这藤蔓,却还是无法阻止这藤蔓的疯狂再生。
“要不你们挖个地洞,从这笼子下面钻出去。”冯彧在一旁提建议。
“这比解开藤蔓机关还不靠谱。”阳澈无语道。
冯彧闭嘴了。
他有点担心阳澈不给他灵蕴石。
这宋阳澈该不是过河拆桥,真要把他解决在这吧?
他可是什么都按他的吩咐去做了啊!
“宋阳澈,我和你的交易还算不算数?”冯彧忍不住问。
阳澈苦于解不开这铁笼藤蔓,正焦急着,一时间,也没注意听冯彧说什么。
“宋阳澈!薛纱纱走了你就想过河拆桥是不是!”冯彧急了,又吼一声。
阳澈这才听见了,转头对他道:“等我出去,再多问几人,确定他们都没有她的记忆,我才会把灵蕴石给你。”
“可你若是出不去呐?”冯彧看他笼上藤蔓茂盛生长的样子,急得又要哭出来。
“若是等会到了午时,我还出不去,那我便会把灵蕴石给你。”阳澈道。
“苍了天了!”冯彧一声懊丧的吼,“我怎么那么不信?!你午时出不去,万一拉我一起死要怎么办?我真是,苍了天了!”
“闭嘴!”阳澈朝他喝了一声,又沉下声道,“我会出去的。”
听到这句话,冯彧哭了起来:“你现在坐在这,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出去个屁!”
阳澈不再回答他。
凌懈尘盯着这铁笼,索性和张见渊两人又是一阵猛劈猛砍,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却不见这笼子有半分真正裂开。
阳澈捏紧手中的灵蕴石,又问凌懈尘:“午时还有多久到?”
凌懈尘闭眼一计,神色沉下,只道:“没多久了。”
“这几日温平渺也没来看过我,想必他是知道,我解不开这笼子,他很放心吧。”阳澈笑了笑。
凌懈尘想了许久,道:“阿澈,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平渺伤你。”
“若是等会儿他进了洗尘典,您的话就不做数了。”阳澈有点自暴自弃地坐在牢笼里。
“我会以命相胁。”凌懈尘平静道。
“算了算了,”阳澈笑着摆摆手,“前脚纱纱走了,后脚你也走了,我活不活了?”
凌懈尘皱着眉,沉默一阵又叫他:“阿澈。”
“嗯?”
“你一直说的‘纱纱’,究竟是何人?”凌懈尘问,“方才还提到他人对她的记忆。”
阳澈听到这句话,心猛地疼了一下。
但他随即笑道:“没谁,就是我以前瞒着你找的个小相好。”
凌懈尘看着他:“那她是走了?”
“嗯。”阳澈点头。
“去了何处,又为何走?”凌懈尘问。
“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走就是因为不喜欢了呗,”阳澈自嘲一声,“我没本事,留不住她。”
凌懈尘想了想却道:“走了也好,否则若是你还和她有情,那现在如此情况,她恐成为平渺对你的威胁。”
阳澈听完这话,突然又忍不住咯咯笑几声:“您说得对。”
凌懈尘满眼担忧看着他。
阳澈深吸一口气,鼻子有点酸。
他抬起头,把眼眶里涌上来的热慢慢压回去。
死便死了吧,他想,温平渺若是杀了他,也会待爹和张见渊好,纱纱也已经实现心愿,回去了。
他死了,也值得。
“爹,还差多长时间到午时?”阳澈又问凌懈尘。
凌懈尘不答。
不答阳澈也知时间近了。
既然这牢笼破不开,那不如,他就好好享受这人生的最后一程吧。
他闭上眼,身子靠在墙根坐着。
铁笼内外出奇地安静,就连冯彧也绝望得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等待那个午时的到来,等待那个残忍的宣判。
直到铁笼外,传来一阵啪啪哒哒的声音。
像是动物脚掌踩在石板上。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阳澈猛然睁眼。
他一抬指,指尖冒出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牢笼。
“啊!”一声声尖叫传出。
冯彧瞪圆眼睛,吓得一声惨叫:“狐狸!怎么是狐狸!”
阳澈一愣,呆呆看着一群同样吓傻了的狐狸站在他牢笼前。
凌懈尘和张见渊刚要拔剑,就被阳澈喊住了:“不要伤它们。”
“它们也算是我外亲。”他又道。
“什么?”凌懈尘不解。
吓傻的狐狸们一动不动,直到听到阳澈这句话,才纷纷惊奇地转头看着他。
为首一只黄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白白胖胖,有点像大寿桃,屁股上还长着条狐狸尾巴。
“周玄?”阳澈看着他,叫出这个名字。
周玄看着阳澈,不自觉道:“我们好像见过。”
“你来这做什么?”阳澈问。
周玄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四周,道:“是灵墟圣境即将继位的圣尊叫我们来的,说是要发展狐族和修士的友好关系,还说圣尊被囚禁了,让我这个天下第一机巧大师来救他。”
凌懈尘听到这句话,又按捺不住手中的剑,却被阳澈拦了下来。
阳澈突然笑了一声。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阳澈问。
周玄道:“一张传音符,我们狐族商量都没商量,看到传音符就赶过来了,说来也奇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着身下一群狐狸:“我们怎么就凭一张传音符找到这了呢?”
一众狐狸皆是不解。
“这好像是灵墟圣境的牢狱吧?”周玄又问狐狸们。
狐狸们点点头。
周玄身子一僵:“中计了!是这帮修士诱惑我们来,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所有狐狸的尾巴都吓得炸开了。
“快逃啊!!!”周玄吓得忙拔腿要走。
阳澈却一挥手指,拦住了他和一群正要慌张逃走的狐狸们。
“你们来的没错。”他平静道。
“什么……”周玄吓得气都喘不上来。
阳澈突然起身,隔着铁笼走到周玄面前,朝他行了礼,又问:“请问周大师,能解开我这牢笼机关吗?”
周玄上下打量着他,皱眉却问:“我们认识对吧?”
“是。”
“灵墟圣境即将继位的圣尊就是你?”周玄又问。
“是。”阳澈答。
“那……”
“你若帮我解开它,我出去便和狐族签订合约,永结友盟。”阳澈道。
周玄半信半疑,心中却总想对他信任。
“我也不要这个,我就想今日能活着走出你们灵墟圣境。”周玄又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问题。”阳澈忽然一摇手,给了他和狐狸们每只一张护身符。
周玄立刻感觉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得到了这护身符庇护的温暖。
“若是您能帮我,我感激不尽,”阳澈说着,又从手中幻化出一只机关匣子,“我们以前的确认识,这是您送我东西。”
周玄一愣,立刻认出这是他自己做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在他屋里搁着,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周玄接过自己做的机关木盒,稍微一扭开,里面一张纸条就掉了出来。
纸条上的字迹还真是他的笔迹:热烈欢迎族长夫人光临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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