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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靳木桐醒来下楼以后,桌上摆着各式中西餐早点, 分量都不多, 不过种类琳琅满目。
高思澄见她下来, 笑道:“靳小姐你起来了?先吃个早餐吧。”
靳木桐有些惊讶:“可我房费里没有含早餐啊。”
“没事没事,我今天心情好, 就给你包了。”高思澄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靳木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顿丰富的早餐是能给人幸福感的,靳木桐坐在窗前, 享受着清晨的阳光,一边吃着早餐。
接手“品古斋”以后, 一直都很忙碌, 还难得有这样停下来的时光。
早餐之后, 邹清骅当司机,高思澄充当向导,带着靳木桐逛了好些当地非常有特色的工坊, 当然也逛了陶瓷修复的工坊,看到那些师傅们娴熟的手艺,靳木桐也学到了不少小技巧。
工匠们跟邹清骅夫妻都很熟, 似乎大家都是一家人一般。
靳木桐好奇问道:“你们怎么认识那么多人?”
邹清骅笑道:“我是本地人,我父亲是这里有名的柴窑老师傅了, 当初就是他带着徒弟们挽救了即将失传的柴窑,主持了葫芦窑复烧点火, 所有的陶瓷工匠最终的作品都要经过火炼这一关, 我父亲被誉为火眼金睛, 经他看的火, 烧出了不少难得的精品。”
靳木桐恍然:“难怪了。”
入窑是陶瓷的最后一关,如果这个环节火候没有把控好,便会前功尽弃了,虽然如今已经有电窑、气窑,可还是有不少匠人选择用最传统的柴窑。柴窑师傅有多金贵可想而知。
她突然想到一个细节:“我听说当年明朝宣德年间祭红烧制成功以后,有不少窑工自发纪念,这传闻是真的么?”
邹清骅和妻子高思澄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有些疑惑。
难道靳木桐已经猜到他们的用意了么?
他们是什么时候露陷的?
应该不会吧?
靳木桐见两人没有回应:“我只是对祭红的历史感到好奇。”
高思澄对老公轻轻点点头。
邹清骅说道:“既然你好奇,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车子一路行驶,驶出了镇上,朝郊外驶去。
下了车,靳木桐发现这应该是一个传统的柴窑。
“爸。”邹清骅叫道。
“哎。”一个老人正带着学徒在窑里干活,听到儿子叫唤,头也不回一下。
“靳小姐,我们进去看看吧,这个窑正在砌窑门,你的问题这里就有答案。”
靳木桐有些好奇,走了进去。
柴窑的挛窑、满窑、铺炉之后便是砌窑门,这是点火之前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一步,邹宗森年纪大了,可依旧不放心,还是亲力亲为。
邹老爷子带着学徒们一点点的把窑门砌了起来。
“你看看这窑门,像不像一个少女的形状?”邹清骅问道。
靳木桐一怔,他不说还看不出来,这一说还真有几分像,只是靳木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那个纪念翠兰的传说是真的,而且流传到了今天?
邹老爷子走了出来,最后一点他已经爬不上去,要让自己的徒弟继续完成。
“你们在聊什么呀?”老爷子看向自己的儿子。
“爸,这是我的一位贵客,她对祭红的来历有兴趣,你能跟她讲讲么?”
邹老爷子看了看靳木桐,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当年为了烧祭红,逼的我们景德镇的窑工送命的送命,被关的被关,如果不是卓老爹的女儿翠兰舍身跳窑,只怕咱们景德镇御窑厂的窑工怕是要被赶尽杀绝咯。”
“那不是传说么?”靳木桐虽知道这故事是真的,却也忍不住问道。
邹老爷子眉毛竖起:“传说?那是外人已经遗忘了,我们景德镇的窑工不会忘记她的!”
说着,他走到一旁端起搪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有件事情,连我儿子都不知道。当年我带着队伍复烧柴窑,屡试屡败,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找散落在村里各处的老窑工,跟他们取经。其中有一位教了我很多,帮助我最终复烧成功,这门手艺才这么经由我传下去了。当时他教我的时候便嘱咐道,翠兰虽然早就不在了,古法祭红也失传,可窑工不能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想要烧好柴窑,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砌窑门,必须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砌成少女的模样。”
靳木桐听得呆了,她没想到,当年窑工竟用这样的方法,一代代的将传说流传了下来,人们用这样的方式纪念和感谢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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