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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让我无路可选。”
李衾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站了起来。
他好像已经把要说的都说完了。
至于萧宪在想什么, 如何打算, 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所以他也不想去探听。
萧宪看着身边端肃如剑的男人, 忽然道:“我……在皇宫里放的那个烟花,你知道了吗?”
李衾听了这句,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在朝暮……我当然知道了, 所以我才会加紧回京。”李衾的眼中透出几分温情之色,但是在萧宪看来, 却并不敢相信这是温情呢,还是他李子宁的演技太高。
“原来你果然还记得,”萧宪叹息道:“我放在朝暮的时候, 是跟东宝儿一起的, 她很喜欢这个。”
李衾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是吗?”
萧宪道:“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 你做出来传情达意的东西, 却在这种非常时候点燃,我若早知道是你谋划的这一切,就不必浪费此物了。”
李衾一笑:“她既然看了,也喜欢,那自然不是浪费。”
萧宪颔首,却又轻声问道:“那么李子宁, 如果东宝儿知道了今日你跟我说的这些话,你说她会不会喜欢呢?”
李衾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了。
萧宪道:“你的消息灵通,你自然也该知道的, 当初杨瑞把镇远侯囚禁诚肃殿,还是东宝儿叫燕语公主去告知太后,这才保住了李持酒,又在老臣们面前将事情捅破了的。”
若没有东淑当机立断,李持酒性命危殆,他的身份之谜也不会那么顺利的顺势揭晓。
李衾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先前李持酒伤重不支,她日夜不离的看护。”
萧宪眼中流露出不悦:“你这句,莫非是在质疑东宝儿吗?”
李衾回答:“我倒不是质疑她,我知道她为何这么做。”
“哦?”
李衾道:“她不过是觉着亏欠了镇远侯而已,毕竟当初若是她一力拦阻的话,我也不会带走遗诏,镇远侯也未必给折磨的九死一生。”
萧宪才哼道:“算你还明白。”
李衾淡淡道:“我虽然明白,但这不代表我喜欢她这么做。”
萧宪重又紧锁眉头:“你……”
“若镇远侯对她无意也就罢了,偏对她极为痴迷,如此瓜田李下,且又叫他更生出希冀之心来,”李衾道:“所以我不会安心让镇远侯当这个皇帝的,这会儿他还兴许忌惮你们,还能自控,若有朝一日他不想受制于你们了呢?”
萧宪恼道:“李子宁!你这是强词夺理。”
李衾脸色淡定而坚决:“就算是东淑跟你都不同意,有些事我依旧会去做。”他说完这句又拱手道:“哥哥先好生休息吧。我今天就也在驿馆歇着,等明日大军汇合,再启程回京。”
萧宪看着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忽然道:“李衾,我想问你,你这样苦心孤诣谋划,是为了东宝儿多一些,还是……你觉着是该取而代之不再受制于人的时候了。”
李衾背对着他,巍峨沉静地站了片刻,却并没有回答,只探臂打开门,缓步走了出去。
房间之中只剩下了萧宪一个人,小厮留春从外头探头探脑地进来,见萧宪脸色不好,便不敢打听,只忙先换了热茶。
等萧宪喝了两口茶,留春才道:“三爷,怎么李大人走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难道你没告诉他、江少奶奶的事情吗?”
萧宪一愣,手中的茶差点儿晃了出来,懊悔道:“哎呀,我忘了!”
留春道:“这样大事怎么忘了?”
萧宪敛着眉头嘀咕了两声,终于道:“算了,也不必急在一时,哼……看他那个顽固不化的样子,难道要我上赶着去告诉?”
留春揣着手,虽不能苟同,却不敢多嘴。
又是一年飘雪时,偌大的紫禁城显得格外静谧壮丽,洁白的雪色跟红墙映衬,把平日里肃穆庄严的宫阙楼阁装点的如同瑶台仙境。
武德殿内,传出一阵阵笑声,这在之前的宫中是难以想象的。
门口的小太监们,一个个都好奇地伸着脖颈向着里头,仿佛想偷听听殿内在笑什么。
就在此刻,高公公给两个内侍扶着从廊下而来,看见他们鬼头鬼脑的样子,便斥责道:“猴崽子们,不好好地伺候,一个个干什么跟爬墙虎似的?”
小太监们忙都请安,为首一个笑道:“公公来了,方才公主陪着太后过来,不知怎么就笑的这样,我们都好奇呢。”
高公公哼道:“可见咱们皇上是个宽仁的,不然你们哪里就敢这么放肆?”
众内侍面面相觑,各自陪笑说好话,其实却也知道高太监并无恶意,只是怕他们伺候不当惹事罢了。
而且的确如高公公所说,当初杨瑞在位,他们一个个都像是在阎罗殿似的,捏着脖子吊着魂儿在当差,自打这位爷登基,才又都齐齐的“还了阳”。
高太监的腿脚因为先前给杨瑞的人折磨,也落下了点残疾,给内侍扶着进了门,向殿中而行,不多时就听见一声怪异的叫。
他吓得忙站住,就在此刻,就看到一个五彩斑斓的东西从内殿轻盈地飞掠出来。
“这是什么?”高太监吓了一跳。
定睛看时,却原来竟是一只拖着斑斓长尾巴的绿孔雀,魅惑的眼纹像是故意画出来的,侧着头伸着脖子正在看他。
与此同时殿内有两个小太监跑出来,看见高公公在,急忙行礼,又笑道:“您老人家来的正是时候,这是云南进贡来的孔雀,之前皇上怕冻死他们,就叫养在殿内,刚刚叫捉去给太后看,逗得太后十分开心。”
高太监笑看了眼那绿孔雀,叹道:“这雀儿是几世修来的造化,也能跑到武德殿来走动。可见皇上恩德,连这鸟兽也受益。”
中太监忙笑道:“公公说的对。”
此时却有人道:“高公公,你这话我可当不起啊,你这样很容易变成那些史官们嘴里说的‘佞臣’,小心他们把你记下来,说你乱拍马屁。”
这出来的人身着月白的团花龙袍,一顶金冠把头发都束在顶心,越发显得鬓若刀裁,眉眼鲜明,正是李持酒。
高公公忙要行礼,却给李持酒单手一扶:“你腿脚不方便,别行这些琐碎的礼了。”
高太监甚是感激,抬头看着李持酒道:“多谢皇上,只是皇上你现在该改改自个儿的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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