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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阴间的鬼差轮值时,见面大惊:“阁下的脸怎么黑成这样?难道你是包拯?”
包拯正好在附近散步, 被一群看起来有点异样的鬼差吸引了注意力, 他目前还是个闲人, 正处于漫长的休假之中。目前还不想效忠于别的君王,对阴间的法理现状觉得不错, 没有必要投身其中去尽力改变什么,虽然他们猜测自己是无华阎君,但没有什么证据, 也不必相信:“呼我何事。哎?你们的脸?”
“黑的像包拯一样, 哦, 比包大人还黑。”
包拯黑着脸——心情不太美好的那种黑,并非真的肤色黑——看着这些和稚子用手指头蘸墨在纸上涂小人一样从头黑到脚的鬼差:“这是何缘故?”
这一批从延州回来的鬼, 脸特别黑。唐人见了感慨说:“怎么变成昆仑奴了?”
黑脸鬼差们:“哼!原先烧木炭木材, 烟虽然大, 也比现在好。”
“现在他们烧石炭(煤炭)!虽然更暖和, 也更多,可是烟太大了!”
“沙堆套里三条路, 石炭烟中两座城。”
“鬼差空中来行路, 不知不觉撞破头。”
“撞破头来撞破头, 撞破头也无人知。”
“黑云压城飘鬼血……我没下句了。”
“你改成词啊。
清平世界, 烟笼城池, 飘鬼血,佳人泪落,行行如墨痕。
尊神金光, 浓云遮蔽,瞧不见,禹禹独行,奈何无归途。”
爱好诗词但没什么天赋的鬼差们胡乱联句作乐。
“活人的衣服能被染黑,鬼魂的脸被熏黑又有什么稀奇。”
“就是嘛。好好的关中不住,非要住到平原去。”你以为平原只是无险可守吗?不,平原的另一个问题是所有的地都是耕地和花园,没有生产木柴的山林。京城百万之众,贵人要用木炭,平民要用柴火,把周围的树都耗光了。后来改烧石炭,真暖和,真不用运木头,只是烧的时候浓烟滚滚。
沈括问:“人间如故……诸位现在戴了面具还是?”我当年在延州发现石头中有油,当地称之为石油,能点火,能做墨,我还说此物要大行于世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烟尘滚滚?一点变化都没有吗?东京汴梁城里还是旧时风貌么?
有些观风望气的人说,城池被乌云笼罩,是不祥之兆。
校尉掀开面具,在黝黑的脖颈和耳朵之中,又一张雪白圆润的小脸。。烟雾能把人们的白衣染黑,也能把鬼差从头到脚熏的黑若煤炭。在烟熏之后,保持洁白的只有面具扣住的部分,非常好笑,看起来像是优伶故意打扮的样子。
“我穿的是白袜子,你们敢信吗?”
“这话说的,我原先还是小白脸呢。”
“我衣服都脏了,我娘还能认出我吗?”
都尉虽然不用轻易出动,也被熏的挺黑:“好了,诸君回去休息吧,我去求见阎君。”
和阎君请求一下,以后安排人间的布局别按郡县制那么安排大小,就按照冬天烟熏火燎的程度来划分吧,犯过错需要被贬的军官兵卒也别去守门、去阴山背后挖石头,就去重污染区域抓鬼好了。
这件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近年来越来越严重。城隍府都快成小煤窑了,抓鬼魂之后住址抖抖煤灰,就够做几块砖的。
有机灵的城隍带头自制墨块,虽然不如松烟墨,但是量大呀!
一开始有些有修行的城隍挥毫泼墨来画符修造禁制,圈起自己任职的府邸,让鬼差们回到这里时,只要越过墙头,身上的灰土就会尽数落下。等到有樵夫在门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时,他们才想起来,凡人看不见阴间的房子,却能看到落下来的这一圈煤灰,这看起来就是什么神仙画圈圈。
果然,很快就修了山神庙。
人间烧石炭取暖、炼铁、制瓷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但以前鬼差们都悄悄去河里穿梭一次,把身上的尘土滤掉,干净体面的回来。但这位都尉不想再瞒着阎君,就接受了下属的建议,咱们不要体面了,就要解决问题,有办法想办法,没有办法也得发明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能总是这么脏乎乎的——这烟尘到是不伤身。
青石山中的神鬼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那就找真正的神仙嘛。
都尉本来不需要亲自带领鬼差四处抓人,也可以避免脏成这样,但他故意穿了白衣服,在浓烟中穿梭了数日,把衣服染成黑灰色。带着校尉们来到阎君殿前:“阎君!!陛下们!!呜呜呜呜臣好惨啊!!”
阎君们吓了一跳:“你是谁?”
都尉摘去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臣妾王氏。”她伸出一双黑手:“阎君!人间天昏地暗,不知道是否有人上奏。”
别人都说不知道,毕竟人间空气污染严重这种事,没有必要禀报阎君。
嬴政:“我知道。”
刘庄:“我也知道。”
“咦?你们怎么知道?”
嬴政淡然的选了一个最轻松的信息来源:“扶苏那儿的工匠在研究石炭用起来和木柴有什么区别。火候和配置在□□中有什么不同。”
刘庄:“我祖宗抱怨过。”
都尉的黑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本黢黑的奏本:“臣为同僚请命,请阎君命人整治此事。这黑云看起来不疼不痒,不伤心肺,却让人十分苦恼。浑身沾满烟尘,只有凫水或穿山而过才能变干净,但那样又会留下黑印。此前曾有一些鬼差穿进山崖中,摒去身上的尘土,但山崖绝壁上出现的一个个黑色人影,形同鬼影,让百姓一阵惶恐。”
扈从接过去,递到阎君桌上。看看自己的手,十指乌黑。
阎君:“我们很久没去人间巡游了,谁去?阿政你不想去?”
嬴政袖手旁观:“区域太小,心烦。”虽然地府的范围没有搜索,但中原地府的鬼差和别国地府的引魂使者的工作范围会随着国界线的变化而变化。他可不想还没走到嘉峪关就看到一群辽国的引魂使,虽然他们也得来叩拜中原阎君,但烦。不是是否执外臣礼的问题,是根本不想看到异国的鬼差——什么时候并入中原地府名下什么时候再看。
辽国地府现在分成几个大势力,大概可以算是割据状态,各自派引魂使去收集新来的鬼魂,时常打起来。
想去的阎君共有五人,通过猜拳决胜出了一人。
“行文询问各道城隍,哪里最严重。”巡游也有路线图,又不是犁地,不可能把所有地方都走一遍,那得多无聊啊。
……
人们的爱好千差万别,极难相同。
李世民在辽国地府的大帐中,愉快的和大臣们诗词相和,其中写诗写得最好的,还是李白,总是李白。死后见到的世界没有断绝他的幻想能力,他依然喜欢写天空和神仙。
众人喝着葡萄酒,看胡姬跳舞。最近在休养生息,打猎和打仗都要暂停一段时间,除了吃葡萄干炖肉,喝葡萄酒,聚在一起欢歌舞蹈之外,也就是一起读书学习来的打发时间。
今日汉宣帝携许皇后远道来访,正设宴款待。
李白已经喝醉了,正趴在案上,手指比比划划的再写些什么,嘟嘟囔囔的说个没完,很快乐的样子。
杜甫在侧耳倾听,听到他好像在嘟囔着喜欢的诗句,时不时还有新诗作。
长孙无病总是和丈夫形影不离,现在也坐在一起,端着一杯美酒慢慢啜饮:“太白在说什么呢?”
“太白是喜欢提剑朝前荡,还是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
杜甫代为答道:“皇后,李白的心愿简单,别人想出将入相,他只想追谁明主,报效天恩,此外醉卧美人膝上。”
李世民也醉醺醺的靠在老婆的身上,他生前因为体弱多病,常常被太医要求戒酒,虽然没能戒掉,也不免少喝了许多:“不错。”
“以前人们都说太宗写诗柔媚,有六朝烟水气,六朝都比不过宋朝的风花雪月。”
李世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宋人怎么敢嘲讽我的诗句。”
他们好像认为能征善战的人,写诗也一定要超凶,难道就没想过侠骨柔情吗?
刘病已对此深有同感:“唐朝皇帝呼为圣人,没见到圣人。宋朝修奸臣传,满朝奸人。太可笑了。”对皇帝来说,一个大臣的私心大于公心,就算是奸人。
“宣帝啊,我得敬你一杯。”
二人开始愉快的互吹,从互相的剑法,夸耀到痴情专一是皇帝难能可贵的品质,又探讨到兵法和育儿,双双感慨教孩子太难了。
“宋朝的兵器为什么不行?当年,赵匡胤每隔十天亲自去检查质量,质量还好。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偷铁就是偷钱!偷铜就是偷钱!连变卖都不用!国家蛀虫!!”
“宗泽和那谁……种经略相公,他们这官制改的好麻烦。种家真是世代良将。”
每次改朝换代都喜欢改换官职称呼,这样能令气象一新,清楚的区分出前朝和本朝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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