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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兮的视线落在他下腹。
一束面积不大的带刺荆棘,气势却是汹汹,张牙舞爪地沿着一侧人鱼线与黑色裤边儿野蛮向上,肆意生长。
藏了一部分,却依然能看出,只纹了三分之一就戛然而止了。
她想起他昨晚还问她纹身怎么没洗。
他不也没洗?
“看什么?”
他疏懒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怀兮抬头,撞入一双笑意深沉的眼睛。
他上半身赤|裸着,没了衣物遮挡,视觉上感觉更颀长高大一些。
她看了他一眼,跟着瞥到了他左胸口下方的那道疤。收了收视线,把身后门拉上,迈开长腿往进走。
丢下漫不经心的一句:
“又不是没看过。”
程宴北闻言,又是低笑。
他也转身,步伐缓缓,去一侧挂着一溜儿服装的地方挑衣服。宽阔脊背一道沟壑深沉起伏,结实但不臃肿。
后背也有一道疤。好像与前胸的那道疤贯通。
他是偏冷的白皮,如此有种病态的性感。
他顾着挑衣服,语气倦淡的:“看过,所以才这么理直气壮?”
怀兮找了处地方坐下,回嘴:“不行吗?”
“怎么不行了,”他回头瞥她一眼,徐徐轻缓地笑着。又转回去,心情好像极好,“你不一直都这样吗?”
怀兮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被勾起了兴趣,双腿交叠,一手半支着脑袋靠在沙发靠背。
饶有兴致的。
“我一直什么样?”
程宴北没回头,拿了件黑色衬衫,若有所思地说:“一身歪理。”
“……”怀兮翻了个白眼。
说大也不大的车厢男女装分了两边,却只有一个拉着深灰色亚麻布帘子的换衣间。
他兀自走进去,拉上帘子。
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说理我什么时候说得过你?”
似是又笑又叹气的。
怀兮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沉默了。
也不知是什么设计,那帘子只有一多半,他拽了拽,几次都拉不严实。
半侧身子能看到,半侧又看不到。
她看他那窘迫样,不禁又笑了笑。带着嘲意。
好半天,他才放弃了,站到另一头她看不到的地方去,半是开玩笑,半是嘱咐了句:
“看过就看过了——现在别偷看。”
“——程宴北,”怀兮忍不住扬了扬声,“你怎么这么自大,我在这儿好好坐着偷看你干什么?不是你那帘子拉不上吗?”
一道帘子后,他笑声更清朗。
很快,两人却又同时沉默下来。
可不知怎么,这么隔着一道半遮半掩的屏障,彼此之间绵延了好些天的尴尬与不适,好像都慢慢地舒缓了。
怀兮在外面等的无聊,拿出手机滑了滑。电量见了底。
只有一道红色的小竖线。
还剩1%。
时间已过下午六点,蒋燃下午发来消息说他大概6点多左右就能结束训练。他在分场地,离这边也就五六公里左右。
进度拖延,她这边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蒋燃让她快结束了给他打电话,他来接她。
怀兮刷了会儿手机就不敢刷了。怕没电。
她起身,四处走了走,沿着一排排衣架,去挑一会儿要穿的服装。
她是专业Model,造型师信得过她,让她自由挑选,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给她把关。
保姆车一侧只开了个通风窗。
依稀能看到天色暗了下来,晚霞前仆后继地从江平线爬上来,晕染了大半的天空。
人工搭造的摄影棚那边人声鼎沸,好像快结束上一轮拍摄了。
时候也不早了。
怀兮在窗边驻足,难免觉得冷。她今天中午被泼了水,本就有点儿感冒,如此鼻子一痒,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程宴北听到这一声,系纽扣的动作顿了顿。
“感冒了?”
好半天,怀兮才从头脑轰鸣的震颤中,将思绪整理清楚。顺手关上了窗。
“嗯,有点儿。”
声音都哑了。
程宴北动了下唇,还想说两句什么,听她手机铃声响了。
她好像是又坐回了沙发那边,脚步声停了。刚打了个喷嚏,她人一下就恹恹的,刚扬高了音调跟他吵架的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
“——喂?”
蒋燃结束了训练去交车,边温声地问:“怎么样,结束了吗?”
他又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儿:“感冒了?”
“嗯,挺难受的,”怀兮疲惫地靠在沙发靠背,语气温软,带着点儿娇嗔,“鼻子都不通了。”
蒋燃有点担心:“吃药了吗?”
“中午买了点,吃了。”
“你别又不吃饭,”蒋燃知道她什么习惯,今天又是拍杂志,估计又没吃几口饭,“不吃饭吃药的话会吐的。”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怀兮笑笑,嗓音沙哑着,却是受到了些安慰,“我吃了点东西才吃的药。”
正此时,有人敲了敲保姆车的门,拉开了,直接朝里面大喊了一声:
“程宴北——怀兮——快点换衣服了!准备拍摄——”
破云一声雷似的。
蒋燃隔着电话都听到了这声。
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登时在嘴边戛然而止了。
门又“砰——”的一声被关上。
前一声后一声的,怀兮脑袋有点儿昏沉。
但她已经敏感地察觉到电话那边,蒋燃的气息都低沉了些许,半天不说话了。
怀兮刚想说些什么,听筒里像是被掐了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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