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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兮条件反射一样地推开了程宴北,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那两道逼人灼目的光,不休不饶,直朝着他们。
雨夜,四周光线晦涩,潮气肆意氤氲。又有强光遮挡,并看不清后面那辆车的车型与车内坐着的人。
怀兮避开了程宴北,指尖微微收拢,将包抱在怀中,整个人靠在副驾驶里,像是想用座椅将自己遮掩起来。
她睁大了眼,愣滞地看前方。不说话了。
宛若惊弓之鸟。
程宴北怀抱一空,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臂,无声地笑了笑。
他收手,坐回驾驶座,不再看她。打开左侧车窗,伸手一扬,感受雨丝落入掌心。一瞬的触感。
又消失殆尽。
很快,却又错综嘈杂,断断续续地落入手心。
剪不断理还乱似的。
雨声作弄,一偏头看到,身后那辆车下来了人。
是个女人。
打着伞,手里拎着购物袋,高跟鞋声和着雨点落下,朝这边走来。
黎佳音那辆保时捷被一辆黑色Jeep越野结结实实地挡在了这里。她见前面那辆车的车窗半开着,走过去的同时,下意识一抬眼。
居然是程宴北。
两人今早在外滩《JL》的外景场地那边见过一面。
一侧路灯亮着。
黎佳音对上他散漫投来的视线,微微一怔,公式化微笑一下,果然,立刻看到副驾驶坐着怀兮。
怀兮同时也看到了是黎佳音,一时气短。都不知自己是不紧张,还是该更紧张了。
她稍稍别开头,不去看黎佳音。
黎佳音了然一笑:“你们继续。放心,这片没监控。”
然后对怀兮轻声喊话:“上楼等你,允许你晚点回来。”
“……”
说罢便走了。
算是一场虚惊。
目送着黎佳音进了楼道,脚一跺,头顶声控灯应声而亮,怀兮仿佛也如梦初醒,又要打开车门下车了。
程宴北正从兜里摸了根烟咬在唇,见她要走,又将她给拉了回去。
怀兮没力气,被拽到了他身前,转动着手腕儿动弹不能。她看着他,有些紧张似的。目光也忿忿的。
唇微动着。
“你干什么。”
程宴北半咬着烟,眯眼看了看她,一手捏紧了她手腕,笑。
“就这么喜欢逞能?”
“……”怀兮眸光颤了颤。
他箍住她手腕儿的力道也渐渐收紧了,稍一拉,她又离他近了一些。
“我没见过,明知道自己感冒还要冒雨拍杂志,也没见过脚崴了还要在摄影棚站两个多小时的,”程宴北说着,隐忍地笑了笑,放缓了语调,“也没见过大晚上去打针,居然是前男友陪着的。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蒋燃对你很差。”
“……”
怀兮放弃了挣扎自己的手腕,仰起脸,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
“那今天你见到了。”
“是。我见到了。”
他见到了。
怀兮从前也算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上高中,当班主任的妈妈虽在学习上对她严苛,其他方面无微不至,能惯着她就惯着,她来例假了不想做值日,妈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被一群女孩子无休无止地欺负,当老师的不好当面遏止,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反而会变本加厉,便会在大课间将她叫到她的办公室做作业避难。
后来她遇到了他。
他们一开始在一起纯属乌龙。
最初她为寻求保护,像个小尾巴一样天天上学放学跟在他的身后,摇曳在南城的大街小巷。
他上下学与她本就一条路,没躲也不避。
直到第一次扭身回头,为了她跟别人大打出手,才恍然发觉,他已不知不觉地任她跟在他的身后,几乎走过了那个绵长的冬天。
上了大学。
她的爸爸哥哥都在港城,或许是想补偿父母离婚对她造成的伤害,所以对她倍加呵护。
她也依赖他,甘愿待在他身边被宠成个废物。
只是,他好像陷入了一种误区。
他以为,她一直会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哪怕他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哪怕若干年后狭路相逢,他问她一句“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客套寒暄地说她过得很好时,目光中不会出现闪躲。
昨夜他问起她这个问题时。
她有过闪躲。
这种闪躲犹如一片片凌迟人心的薄刃,将他的心深处那个已经被他深埋了的,也放弃了的遗憾,重新鲜血淋漓地挖出来。
质问他。
你当年为什么要放弃她。
为什么。
程宴北轻轻垂了垂眼,眸色跟着深了。仿佛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良久,他轻轻地一呼吸。
一句“你还可以试着依赖我”,如鲠在喉。再也没资格说出口。
“你见到了,所以可以放我走了吗。”
怀兮冷淡地说——明明他说的都是他这几日见证过来的事,可她还是有种自己的狼狈被戳穿的感觉。
好像戳穿了她,这些年都过得很糟糕的事实。
谁都知道,分手了的前任再见面,过得糟糕的那一方,要被人在心底嘲笑的。
于是她甩开他,彻底下车。
程宴北目光晃了一瞬,意识到她没打伞。他立刻从驾驶座下去,拿起她扔在副驾驶的自己的外套,跟上了她。
怀兮忍着右脚的痛楚,冒着雨走。
就像五年前他们分手那天,她好像也走得如此匆忙。扔下一句赌气的“我们分手吧”,转身就离开。
就快要接近楼道口,头顶罩过一道温热,挡开了绵绵无休的雨。
他用他的衣服遮在他们彼此头顶,右手顺势揽住了她腰身,将她几乎是托着向前了一段,送她到了楼道口。
怀兮察觉到他揽自己的力道,心跟着砰砰跳了两下。
很快,就戛然而止。
头顶应声灯一亮,仿佛宣告彼此再次从对方的生活中,从这个晚上,退场。
他直接送她到了电梯口。
怀兮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看他,轻轻说了句“谢谢”。按下了按钮。
只有七层,电梯很快下来。
门应声而开,她就要进去。
程宴北同时跟着她进去。
她以为他又要跟着他上楼,刚要问一句,他却倏然过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她还被迫踮了踮脚。右脚生疼的。
摇摇摆摆,向前贴在他胸膛。
他半侧肩膀都湿透,外套也湿了。
他的手还濡湿,一瞬要将她的心濡湿。微微拧着眉,深深地看着她。
眼中,眉宇之间,再也没了素来的散漫与不经心。
深深呼吸一番。
最终,一个凉薄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低声说。
“上去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
然后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前,转身离开。
“偷情回来了?”
门虚掩。
怀兮一进来,黎佳音便不客气地调笑了一句。
怀兮白黎佳音一眼,手撑在玄关,换拖鞋。
黎佳音边往来走,嘴上还不客气:“看你们准备车震没好打扰,怎么?程宴北宝刀已老,这么快你们俩就结束了?”
说着扶稳了怀兮,将脚边一只拖鞋给她拨过去。
好像是不打算跟她开玩笑了,又是一巴掌拍怀兮屁股上。
“啧啧,这小翘臀,练了不久吧?五年没见,不让他验收一下成果?”
怀兮没好气了,沙哑的嗓音都拔高了不少:“验收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倒霉,我碰见他跟犯太岁一样。”
她委屈地抬了抬自己肿着的右脚:“喏,脚崴了。”
然后给黎佳音看了眼自己泛起一片青的手背:“感冒了。还打了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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