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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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飞鸟与游鱼】:虽然是个意外。

但是我,被他抱了。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很淡但是很香,干净又清爽,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温柔柔的。

我想,他怎么能,这么好。

――

城南一中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停了补课,开始放假。

不过并不是因为被举报,而是因为台风。

沿海地区夏天本就多台风,而今年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号台风俄匊斯。

也算是变相的一语成谶了。

――

在高三二班的班级群里。

-我没想到最后放假不是因为被举报,而是因为台风……

-我已经在床上躺平了,回家真好,谢谢谢谢。

-看看手头的作业,你们还高兴得起来吗?

-瞅瞅这作业量,我以为我要放两个月的假……

-而且你们知道吗,放完假回去,第二天就要返校考了……

-……

-……别提考试,伤感情

-……啊……我死了……

而沈芜弋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些。

他正坐在写字台前,边刷着生物题,边听林女士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偶尔哼出两声鼻音以示回应。

“……听说这个俄匊斯,登陆的时候有十几级呢,要不你下午把东西收拾收拾,去小江家住几天?”

“妈,用不着吧。”沈芜弋无奈地说,在试卷上填下一个遗传题概率。

“这不是担心你发病,你去小江家吧,好歹有个人照顾你是不是,你听妈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我知道了。”沈芜弋终是应下了。

挂了电话以后,他开始填剩下的空,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滑了两滑,找到江孝涵的头像点进去,单手噼里啪啦打字,同时笔下不停。

【飞鸟与游鱼】:在吗?

江孝涵很快就回复了。

-在。

-这几天在家吗?你懂的。

-啊,不好意思啊芜弋,这几天我妈直接带我出去了,我现在人已经在动车上了。

嘶……沈芜弋放下手机,指甲无意识地扣了扣桌面。

这有点麻烦了。

-要不你去班群问问谁能收留你?

沈芜弋舔了舔唇,盯着那条信息犹豫了许久,还是点开班群,敲了一行字。

【沈芜弋】:那个,问一下大家,谁家家里有多一张空床,能收留收留我的。

【老江】:是这样的,芜弋他妈担心芜弋台风天一个人在家,万一犯病了没人照顾,也出不了门,原本他都是住我家的,但是本人这几天好巧不巧滚到外地去避难了,所以在线等一个好心人收留我的崽【磕头磕头.JPG】

【老江】:我们小沈乖巧能干吃得少,绝对不会啃光你们家的干粮的

【文斌文斌,乒乒乓乓】:哎哟卧槽好惨,但是我家没空床位了

【你情姐】:害,我妈肯定不同意男生住我家的

【巧巧巧巧】:同上。

【sin2α=2sinαcosα】:我家也没多的房间了。

【江湖人称小顺子】:?楼上的,你谁?

【你情姐】:啧,你这都看不出来?

【文斌文斌,乒乒乓乓】:这么丧尽天良(划掉)的名字也只有学委想得出来了好吧?

【7E0334】:我家有,来我家。

【江湖人称小顺子】:学委瑞思拜。不过刚刚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巧巧巧巧】:…………

【你情姐】:刚刚……是余哥在说话……?

【老江】:……有点如梦似幻的飘飘然……

沈芜弋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向后踢时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锐声,但他却无暇顾及,怔愣地盯着那六个字,再看了眼ID,反复确认这的确是余暮渊后,他像是被卸了浑身力气似的又瘫坐在椅子上,愣愣地凝视着天花板,胸膛处心跳得很快。

握在手中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沈芜弋抬起手肘迟钝地看了一眼,一个激灵直起身,整个人又清醒了。

【飞鸟】:不愿意吗?

【飞鸟与游鱼】:……没有!

【飞鸟】:你把自己这几天换洗的衣服收拾一下,下午我去你家接你?

【飞鸟与游鱼】:不用不用!你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下,我自己去!

【飞鸟与游鱼】:谢谢收留【鞠躬.JPG】

发完这句话,沈芜弋把手机往桌上一甩,想收拾一下还未写完的试卷,结果低头一看,原本完成度已达95%的生物试卷上不知在何时,上面被杂乱无章地划了显眼的黑色墨迹,参差不齐、乱七八糟。

沈芜弋看了看自己始终握着笔的右手,再看了看被涂得一塌糊涂的试卷,难得有些头痛。

算了。

他很快将这点微不足道的烦恼抛之脑后,心情愉悦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要带的东西不多,只装了一个包,大部分还都是学习资料和试卷。而那头,余暮渊已经将地址发过来了,沈芜弋拎着包,在路边迎着风站了许久,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待沈芜弋上车后,司机一瞥后视镜,说:“帅哥,要去哪呢?”

沈芜弋照着地址念了一遍。

“好嘞,”司机拉下手刹,启动引擎。

路程不是很长,再加之一路上车辆稀少,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了。

沈芜弋付了车钱,对着司机说了声谢谢,司机朝他挥了挥手,笑了笑:“台风天要注意安全啊。”

“您也是。”沈芜弋礼貌地回之一笑。

他转过身,看了看眼前这栋外表精致奢华的小洋房,再看了看门牌上的地址,再三确认后,走上前,摁了摁门铃,后退一步,耐心地等着。

隔着一扇门,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声,有下楼时拖鞋踏在台阶上的啪嗒声,因距离的缩短而逐渐显得明晰。

嘎吱一声,门被拉开,沈芜弋的视线落在余暮渊的身上,不禁一怔。

余暮渊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的模样,湿漉漉的头发像是只是用毛巾随意地擦过,发梢还滴着水,水珠落到后颈、锁骨上,顺着漂亮的线条一路滚落,直至匿在领口下,再也难寻踪迹,仅留下蜿蜒的水痕。

他细长的眼尾懒懒地下拉着,泛着未褪尽的红,像是少女在眼角精心地画了眼线,涂了淡色的胭脂,添了几抹明艳的色彩。

相比于平时的沉稳严谨,就宛如卸去了所有伪装似的,余暮渊此时看上去有着不符合他平时形象的――

懒散。

这对沈芜弋来说,是新奇的。

他就像是第一个登陆了一片无人知晓的陌生岛屿的探险者,在对自己发现的这片土地上进行大胆而果敢的探索,意图发现些什么。

但是探险者也会害怕前方的未知而心生怯意,不敢逾越。

沈芜弋此时还不懂,当一个人肯在你面前做回真正的自己时,那意味着什么。

余暮渊忽而短促地笑了一声,嗓音是好听的低哑,他一手自然地去接过沈芜弋提着的包,另一只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因沾着水而贴着额头的额发,“还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吧。”

在余暮渊凑近沈芜弋的那几秒钟,沈芜弋甚至能闻到余暮渊身上的味道。

清冽而干净的气息,像雪松,像平安夜的红苹果。

他的心口有些闷痛,但不是因为发病,而是因为心脏撞击胸膛时的用力过猛。

外面的风在呜呜地吹着,吹响了台风来临前的号角,马路上空空旷旷,仅有尘沙飞扬,落叶卷驰而上。

沈芜弋跟着余暮渊进了室内,隔绝了门外的萧瑟,心里却随着门的合上,好像恍恍然的轻快起来。

――

余暮渊把沈芜弋领进屋后,径直走向楼梯,上了几个台阶后,却没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微微侧目,看见沈芜弋正不住地四处乱瞄着一楼的布置,像一只误闯城市的小鹿,好奇而懵懂。

余暮渊不禁失笑,他靠在一旁的围栏上,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芜弋,别看了,快上来。”

沈芜弋被冷不丁喊到自己的名字,莫名有种被戳穿心思的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跟着余暮渊上了楼,边走边问:“你爸妈不在家吗?”

“嗯,”余暮渊说,“他们在国外做生意。”

沈芜弋“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二楼的走廊依旧很宽阔,站在楼梯口处可以一览无余到尽头,余暮渊将沈芜弋带到一扇紧闭着的房门前,拉开了门,侧过身,让沈芜弋进去。

房间内很干净,床单铺得平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屋内却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一看就是专门打扫过的客房。

余暮渊将提着的包搁在床上,对沈芜弋说:“你自己先收拾一下,我去吹头发。”

他伸手指了指墙壁,“隔壁是我的房间,有事来找我。”

待沈芜弋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才走出房间,顺便帮他带上了门。

门关上了。

沈芜弋一件件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打开衣柜挂在衣架上,而后又把试卷和习题全都掏出来,摆在书桌上,待收拾好一切后,他坐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只是发着呆,盯着那堵墙。

他能听见从隔壁传来的有些嘈杂的声音,是嗡嗡的电风吹声,经过一层石砖的过滤而显得有些闷闷的。

他就在我的隔壁。

这一句话浮现在脑海,沈芜弋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要怎么形容这种满足感呢?

语文成绩一骑绝尘的沈芜弋难得有些词穷,他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搜刮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地平线向晚晖讨到了一个吻,远处的钟楼找寻到了一团棉絮似的云,圣诞夜的一把甜甜的糖和美式咖啡,在二月二十九号的下午遇到的第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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