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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屋顶和四周零星起了火,烧坏的东西不多,可到底是不如原先的好看。
良宵用完早膳过去时,花厅早已修缮一新,听说是将军一大清早就请了七八个师傅来,修整速度可谓神速。
她闯祸,大将军善后,这样的事来来回回的在将军府上演,两人都是极其熟练的。
这叫她很颓然,又十分不安,她一星半点都不曾想要闯祸。
等到晌午,良宵估摸着将军下朝回府了,便巴巴的跑去书房等着。
老沙对夫人这样的反常的举动已然习惯,将人引进去好茶好水伺候着,有了上回的教训,也不多说什么,有问必答。
午后三刻,将军终于回来,一眼瞧见端坐在软垫上的小娇妻,高大的身子如风般进门,甚至没来得及将手里的象牙笏板交给老沙便疾步走到良宵身后。
良宵听到动静赶忙起身,“将军回来了。”
宇文寂嗯了一声,脱了官帽放下笏板,坐在她对面,良宵适才坐下,垂于小几底下的双手搅在一起,不一会就沁出汗水。
两人相对而坐,宇文寂给良宵斟茶,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细看便会发现上面有好几道遗留下的疤痕,岁月早已将它们打磨得不痛不痒。
良宵抬眼瞧了瞧,双手摊开,语气低落道:“不是说好了我请师傅来修缮花厅,怎的你……我不想要你给我善后。”
只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成功将将军的的欢喜逼退。
宇文寂端着茶壶的手一斜,泛着清香的茶水霎时倾斜下来,顷刻间洒在光洁干净的桌面上,慢慢蔓延开来,一滴滴落下。
我不要你管。
这是她半月前才说过的。
一年来说了千百遍的。
不要他管,等同于不要他善后。
这便是厌烦了么?厌烦他的管教、厌烦他的无所不在,无外乎就是没耐心同他耗下去了,她现在怕是想和离,想逃跑。
大将军的眸色瞬间变得幽深,唇角压得极低,顾不得洒了的茶水,重重放下茶壶,原本要递给良宵的茶被他一口饮尽,他隐忍着喷薄而出的怒气,一字一句问她:
“不要我给你善后?你想要谁给你善后?”
良宵抿唇不语,羞愧的低下头。
她不要谁给她善后,她想成长起来,最好再也不要闯祸,最好不要活在将军的羽翼下。
她骨子里就是傲气的,吃不得亏的人哪能任由自己这般愚笨无能。最多允许自己向将军低头,只向将军一个人低头。
可叫他这么一问,她竟是哽住了,“我知晓自己不成器,总闯祸,给将军添了许多麻烦。”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若蚊音:“我以后会小心行事,一定不惹事。”
“说什么胡话!”大将军眉头紧锁,越听越不对劲,纵使才费心费力给她处理麻烦事,可她这样卑微小心的说话才是真正叫他不悦。
活脱脱被人训诫了般。
将军府上下从来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瞧。
于是他沉声问:“是不是听哪个不懂事的嚼舌根了?”
良宵摇头,又说句“没有的。”
这就怪了。
突然之间对他眉眼温顺还不止,如今连脾气秉性都变了。
宇文寂凝神瞧着对面的女人,不过一夜未见,她精致娇俏的面容憔悴了些,眼底下两团淡淡的乌黑,鼻翼上那颗胭脂痣却是红艳如初,衬得她未施粉黛的小脸多了几分媚色,她今日穿的这身石榴红罗裙也是艳丽的。
他这才恍惚想起,从前这女人穿的多是素色衣裙,头上簪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硬要同他唱反调般,以为扮丑就能惹他不悦。
却不知,她就是穿麻絮,他也是喜爱的。
可究竟是谁敢给她受委屈?
大将军握住杯盏的右手攥得极紧,若是叫他知晓了那人,非要拔了舌头不可,旋即一想,府里有资历的只有王妈妈,他神色霎时冷冽下来。
“是不是王妈妈?”
良宵诧异的抬头瞧着他,头摇成了拨浪鼓,“真的不是,我自个儿觉悟的,请将军相信我,终有一天,我是要强到不要你善后的。”
好,真是能耐,总有一天。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话叫大将军没来由的生闷气,好像硬生生将她们仅有的一点牵连割断似的。
“你且记住,永远没有那天。”他是男人,是她夫君,合该给她遮风挡雨的。
良宵委屈得瘪了小嘴,白皙的脸蛋一皱,张嘴就要反驳,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定要有一番作为,好让将军对她刮目相看。
—
王妈妈办事妥帖,早早的准备好的礼物送来遥竺院。
良宵下午无事,便带着厚礼去了公主府。
岚沁贵为公主,在将军府吃了亏,作为主人,又是多年的老熟人,于情于理都该亲自上门问候。
将军府在城东,公主府在皇宫偏城南处,相隔甚远,一个半时辰后,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
府门口的侍卫看见了忙上前迎接,将良宵引至府内。
岚沁正在四方庭院的藤蔓架子下乘凉,前后左右四个小宫女扇风,剥水果,模样惬意。
良宵见了不由得想,看来是没被吓到。
“知道你要来,本公主早早的就在这等你了。”岚沁招手,叫宫女搬来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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