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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门铃声响起的瞬间, 第一个变了脸色的人是秦天乐, 他最清楚能在这个时间不打招呼就过来的人只有沈殁，可偏偏现在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也是沈殁。

秦天乐面目凝重, 给郗瑞使了个眼色，让郗瑞带着谢枫先躲进里屋去，然而郗瑞却回以冷笑和摇头, 表示拒绝。

秦天乐小声问：“你想干什么？”

郗瑞回答说：“开门。”

秦天乐道：“我开门，你先进去, 你出事我没法跟殁哥交代。”

“我是死是活什么时候需要你交代了？”郗瑞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秦天乐那么紧张, 他反驳完秦天乐，又懒散道, “到底开不开, 再不开门人走了。”

“要不…”谢枫左右衡量了一下两人，然后才说，“要不我去开吧？”

“你去？”秦天乐一愣, 而后凝神思考了片刻, 道，“嗯…你去也行。”

郗瑞皱了下眉, 说：“你确定让他去？你可别后悔。”

“没事的哥，我去吧, 不管是谁我都说我住这儿, 沈鸢的人肯定不认识我，打发走就行了。”谢枫怕两人再起争执，说完就赶紧朝门口走去了, 他透过猫眼，先是确认了一眼门外有几个人，然后偷偷在背后比了个“1”给两人看。

“一个人？”跟郗瑞并肩站在拐角处的秦天乐怀疑道，“怎么可能？”

“可能，怎么不可能。”郗瑞听见谢枫打开门锁的声音，冷哼一声，道，“秦天乐，我说了，你肯定会后悔。”

郗瑞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谢枫的问话：“你找谁？”

对方显然是在看见谢枫后怔住了，有好几秒都没说出话来，等秦天乐忍不住想一看究竟的时候，门外的人才将将开口，问：“你…你是谁？”

谢枫按照约定好的，顶着一张三好学生的无辜脸一派坦然道：“你跑来我家问我是谁啊？大哥，你走错了吧？”

“你家？”对方的声音显然夹杂了颤抖，他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又问，“原来住这儿的人呢？”

“你说谁啊？这儿就我自己住啊。”谢枫继续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他身上还穿着校服，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完全像是秦天乐会喜欢的类型。

骆宾错愕之后终于找回理智，他定了定神，低头看了眼秦天乐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鞋柜，他临走前送秦天乐的那双鞋，就还摆在上面，一动也没动过。

骆宾看着崭新的鞋盒，再看看谢枫单纯的小脸，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骆宾忍着哽咽，直接问：“秦天乐在不在？”

谢枫本来还应对有余，没想到一对上骆宾那双通红的眼睛，情绪有一瞬间暴露了不安，他眼神一晃，分毫间就暴露了藏在墙角后的人的位置，骆斌的目光循迹而至，果然看到了一处突兀的阴影。

直到骆斌转身离开，拉着巨大的行李箱哗啦哗啦的下楼，谢枫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杀手…说两句话就要哭的吗？

谢枫回到郗瑞身边，说：“哥，我…我好像露馅了…”

郗瑞看着秦天乐的一张黑脸，非常满足，道：“没有。”

秦天乐攥了攥拳，终于沙哑着嗓音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郗瑞说，“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找你，没想到看见……”

郗瑞说到一半，对上秦天乐压抑着情绪的目光，他一脸与我无关，抬眉道：“这么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他回来的，不过他八成是被气跑了，你确定不去找？”

“好玩吗？”这是秦天乐第二次在郗瑞面前露出这种隐藏不住的愤怒，上一次是在沈殁入狱的时候，秦天乐死死地咬着牙，问，“你知道我废了多少功夫才让他活着出国吗？”

“不太知道。”郗瑞说，“不过他来都来了，你真不去见一面吗？”

“见他，然后给你机会去找殁哥？”秦天乐低头，冷声道，“不可能，他那么大个人丢不了，你换一招吧。”

“秦天乐，我说了，我要走你拦不住。”郗瑞轻轻道，“还有，欠你的人情我还了。”

秦天乐睁眼，问：“什么时候还的？”

“现在。”郗瑞说，“刚才骆宾跟我借钱，我没借，他说身无分文，打车的钱都没有，现在应该走不远。”

郗瑞笑了笑，又说：“用不用我现在立刻转一笔钱给他，以骆宾现在的心情，很可能会直接买张机票，再也不回来了。”

秦天乐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腮部呈现出明朗的线条，他偏头看向郗瑞，郗瑞又道：“我再说一遍，我走不走，跟你去不去找骆斌没关系，你今天就是瞪着眼睛盯我一宿，老子该走也还是会走。所以你到底是跟我一起下楼，还是看着我一个人下楼，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天乐一张冷脸皱成一团，他努力不去想骆斌身无分文的可能性有多大，秦天乐的理智告诉他，骆斌不可能一点钱都没有，他家虽然破产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骆斌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流落街头。

秦天乐闭了闭眼，面部肌肉控制不住的抖动了一下，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骆斌现在真就是没有钱，大半夜的一个人拉着行李在街上走，被打劫了怎么办？真碰上沈鸢的人怎么办？

秦天乐额头的青筋一跳，就那一秒，他好像能明白沈殁过去这些年是怎么担心郗瑞的了。

在监狱里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候，沈殁唯一想知道的，就只是郗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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