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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顾崖脑子里又是“嗡”地一声，喝酒误事啊，他今天脑子真是频频短路。

再看直播间里已经炸了，留言风一般地刷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刷了整整五页。

“我好像听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错！另一个男人！我听到了！声音特别低沉！一听就是个大帅哥！”

“那个男人说来借东西？他要跟我们崖崖借什么？现在深更半夜他要借什么！”

“我听到了！他说他来借被子！！！”

“借被子？！！！是我想的那种借被子吗？？？”

……

后面就是大段大段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疯狂占据着直播间的对话框。

一个突然出现的言竟，仿佛在这漆黑的深夜里点燃了网线彼端的无数个八卦之魂，连顾崖都好似感受到了她们呼朋引伴的巨大热情，顿时头皮发麻。

他不太理解这些小姑娘在激动些什么，同性室友晚上来借个东西那不是太正常了？他上大学的时候还半夜去别的宿舍敲门借卫生纸呢。

也没见路过的宿管阿姨有什么激动的表现啊？

顾崖莫名其妙，也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便轻咳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加快，几下将拉环给搓好了，又拿抹刀压在了啤酒罐上。

“成品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接下来就是用细节针在罐子上写写字、画个图案什么的，今天先直播到这里，大家晚安，都早点睡。”

然后他把成品啤酒罐放在摄像头下，拍了个大特写，设置成背景图案，然后点了“退出”。

“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帮你找被子。”

“多谢。”言竟说道，一边走进顾崖的房间，站在他桌子前低头看顾崖刚捏好的小人，以及那罐仿佛微缩模型一般的啤酒，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顾崖的房间陈设十分简单，书桌衣柜置物架，除此之外一目了然。

他费劲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收纳箱，掏出一床棉被，掂了掂，又继续拽出一条毯子，说道：“这是我夏天盖的，可能有点薄，再给你一条毯子，别嫌弃，先将就一晚吧。”

“嗯，”言竟道，接过被子，又往置物架上瞟了两眼，问道：“这些都是你直播做的？”

顾崖也看过去，置物架上半部分以玩偶为多，下半部分则更像是工艺品。

“有些是边直播边做的，也有几个还没有给人看过的。”

言竟挑眉，虽然抱着棉被却丝毫不显笨拙，他半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最下方红绸上摆放的九个小物件。

是九条龙。作品精细至极，花纹繁复，就连每一片龙鳞都看得一清二楚。

“龙九子？”言竟问。

“看得出来？”顾崖有些意外，这个系列是他大三的时候制作的，受那段时间心境的影响，画风比较黑暗，所以做出来的龙九子神情狰狞，形象抽象，完全没有祥瑞的气息。

“嗯，当然。这一套若是出售的话，少说也要五位数。”

顾崖笑笑没说话，这是他的宝贝，珍藏了许多年的，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光他都没想过出售。

“我自己最喜欢的是这个。”顾崖又道，拿起角落里一个水晶球般的东西，里面是一个在森林里闭眼跳舞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美，却没有脚。

言竟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叫什么名字？”

“许愿少女。”顾崖道。

少女神情虔诚，却不知所许之愿，是求上天赐给她一双完整的脚，还是祈求停下这具跳舞的身体。

“你是个艺术家。”言竟默默地说。

顾崖当即后退半步：“别别别，太夸张了，我只不过小时候学过美术和雕塑，上了大学又被迫赶鸭子上架，这才走上了捏黏土的不归路。”

言竟却道：“不走到最后，谁都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最好的。”

顾崖苦笑了一下，心里凄凉地想着，对他自己来说，其实那条路都是不归路。国企本职也好、直播副业也罢，看上去风光体面，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前方没有尽头，没有希望。

“你还需要些别的么……我想想……”

顾崖环视了一圈他一览无遗的房间，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只新牙刷，说道：“你先用这个，许凉他们的房间里有独卫，所以外面的卫生间只有咱们两个用，洗面奶洗发水都是我的，你尽管用……对了，枕头。”

他从自己床上抱起不太常枕的那个枕头，道：“幸好之前买枕头的时候买一送一，否则你明天早上肯定要脖子疼。”

顾崖把他觉得言竟用的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搬去了他的房间，又贴心地讲了下热水器之类的设备该如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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