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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言竟从卫生间出来, 看见顾崖衣着整齐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他走过去, 刚想说什么, 顾崖却忽然起身，仿佛看不见他一般, 直接绕过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走出来，额前刘海儿湿了一截, 没有擦干。

“要吹风机么？”

顾崖依旧没有说话，低头在玄关处穿运动鞋。

言竟发现后微微皱眉, 走近一些，问道：“你在生气？”

没有得到回应，顾崖穿好鞋后，直起身体，泛着凉意的目光看着言竟, 缓缓说道：“蓝翅膀的女孩，名字叫救赎, 你觉得如何？”

言竟愣了一下, 神情没有波动, 令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他说道：“很合适。”

“是么？”

言竟觉得顾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但片刻后，他又好似失去了耐心, 失望地垂下眼睛，说道：“以后我们还是分开上班吧，我需要跑步锻炼, 就不蹭你的车了。”

房门被打开，但随即又“嗒”地一声被言竟拉上，门外的冷空气永进房里，来不及和被加热，玄关处被冷意包裹起来。

言竟一手拉着门，另一只手拽住顾崖，说道：“如果是早上的事，我……”

他声音很低，听得出是在示弱。这个一向强大又骄傲的男人忽然之间的低头，几乎令人无法抗拒，但顾崖却更为强硬地抽回了手，打断道：“不是因为这个。”

他自己的手可以抽回来，但门把手却仍在言竟手里，顾崖咬了咬牙，道：“我想参加春季半马，现在要早做准备。”

那只手纹丝不动，并不接受这样的理由。

顾崖真的生气了，皱眉说道：“够了，言竟，我只是想自己上班而已，我连这点小事都要被你限制吗？你凭什么？”

他强行把言竟的手臂从门上拉开，在充满硝烟味道的玄关里夺门而去。

这一路顾崖放空大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一切，发脾气时的丢人也好、清晨的尴尬也好，都被他甩在脑后。

似乎只要他速度够快，这些事情就就追不上他。

寒冬时节，他来到公司时，硬是出了满头的汗。打卡后显示08:35，比平时还早了一些，办公室里几乎没人，他冲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一直紧绷的情绪被冷水一激，终于缓和了些许，顾崖深吸了口气，把自己关进隔间里，翻出手机来继续看言竟的主页。

却是越看越心惊，早在四年前，也就是顾崖刚刚注册了账号，仅仅是鲸奇手工社内小范围内直播的阶段，言竟就已经关注他了。

而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顾崖名气越来越大，相顾无言送出的礼物便越来越多，像是在和其他人竞争似的，牢牢占据着榜首的位置。

他每场直播都会观看，却几乎不评论、不留言，上一条言论还是在2017年，算起来，那时言竟刚出国读书。

“你是孤寂深夜里的唯一星光。”

孤零零的文字悬浮在言竟的主页里，似乎蕴藏着庞大的、无法摆脱的孤独。

顾崖心里被撞了一下，他关掉页面，如果可以，他甚至有点想直接卸载掉APP，顺便连言竟这个人一并卸载。

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不需要说了。

言竟喜欢他。

喜欢了很多年。

顾崖只是觉得困惑，他实在不能理解言竟为什么会有这般让人不敢直视的感情，顾崖搜集遍了记忆，他就只是在招新会上给言竟捏了个小人，从此以后两人再无瓜葛，他只是个被命运驱赶着疲于奔命的普通人，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比普通人更加凄惨一些。

言竟是怎么动心的？还一动就是这么多年？

顾崖不敢继续想了，他已经能够确信，言竟搬进这间公寓绝不是巧合或者缘分能解释的事情。

这个人是故意的。

顾崖咬着牙给房东发短信：“想退租。”

很快房东回道：“可以，押金不退。”

顾崖押二付三，四舍五入小一万，他长叹一声，回复道：“不好意思发错了。”

随后他又想着，既然自己注定无法承这份情，不如先把这些年言竟花在他直播间的钱还给人家。然而粗略地算了一会儿之后，顾崖心里更加拧巴了。

还不起。

穷人永远都是没有选择的。

方才被冷水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得更高，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顾崖一机灵，以为是言竟，惊慌地刚要挂断，却发现不是他。

“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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