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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多到数不清的压力一股脑砸在顾崖的身上, 他瞪着眼睛无法入睡, 甚至都不知道该先去理清哪件事情, 千头万绪互相纠缠。

直到启明星在夜幕里升起，他才终于合眼眯了一会儿, 却只打了个盹一般，三两个小时就醒了。

顾崖打算同吴芳芳一起去警局接于献伟, 然而一问才知，于献伟昨天晚上被破例放出来了, 现在正在医院里。

顾崖怕他再闹事，便也赶去医院。

他到时，于小竹正在普通病房里睡得很熟，她如今是易传染类病患，被安排在了单独的病房里。

病房空空荡荡, 素白的墙壁和床铺透着一股子冰冷的意味。

于小竹面朝门的方向，长睫毛像两把刷子一般垂在脸上, 她被子搭在肩头, 埋着头, 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被被子挡得严严实实。

顾崖将门合拢, 路过的护士提醒他，这家人都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他走过去, 远远便听见里面传来若隐若现的人声。

顾崖靠在墙上，没有贸然进去，听了一会儿, 里面于献伟忽然激动起来，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传出叮叮当当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要是我女儿……我女儿好不起来，我一定和你们医院死磕到底！别跟我提什么赔偿金抚恤金！我不要那几分臭钱！我只要你们好好救她……救救她……”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只是最坏的情况还是要说在前面……”

“没有最坏！你们闯的祸，就要你们给我解决！否则我一层一层地告上去！哪怕告一辈子，我也要告得你们医院关门倒闭！”

于献伟没什么学问，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有事就上报的阶段，他能想到的全部威胁的话术，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顾崖推门而入，屋内三个齐齐看他，吴芳芳半拖着于献伟，孙医生站在一边擦眼镜。

“于小竹的治疗方案确定了吗？是不是应该安排她转院？”

顾崖冷冷地问道。这种高度传染的疾病，一般都是要单独治疗的。

孙医生扶了扶镜框，道：“我们研究之后，建议最好不要转院，本院也有感染科室，以后会给小姑娘安排独立的病房，毕竟比起这个……她的血友病还更加危险一些。治疗方案还在讨论中，相信我，我想救她的心情，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

于献伟呜了一声，好似要说什么，被顾崖瞪了一眼之后强忍住了。

他们离开孙医生的办公室，顾崖才道：“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医生，不是他的错，没必要把火发在他身上。”

又对吴芳芳说道：“我理解你想让你的孩子坚强成长的心态，但是，答应我，这个病，真的不要告诉于小竹了，行么？”

吴芳芳咬了半晌嘴唇，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顾崖又从她手里把一张单子抽走，道：“要去抓这些药是吧？我去，你们回病房等我。”

“哎——”他转生正要走，吴芳芳叫住他，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没去上班？”

顾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说道：“辞了。省下时间来去赚更多的钱。”

“你……”

吴芳芳话音哽在喉咙里，顾崖已经走了。他大步去到一层，抓药时发现于小竹的账户里多了三万块钱，不知从何而来。

他暂且也没心力过问，只当做是医院作为补偿提前冲进来的。虽然医院承诺了医药费用，但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明白全然依靠医院是不可能的，于小竹需要更好的照顾，需要更多的钱。

况且，三年五载或许还好，若是拖上个十年八年，医院还会一如既往么？只怕到时候领导换了几茬，便早把微不足道的某一个病人抛之脑后了。

顾崖排队抓药，又买了个存储药片的盒子，按照医嘱把各色药片分放进格子里，确认了一遍后，将药瓶扔进了垃圾桶。

大厅里各色人等来往混杂，顾崖在门口的自助售卖机买了罐可乐，分三口喝光，又打了几个嗝。

这时医院大门被人推开，他隐约看见门外有几个保安伸手拦着一个人，那人胸前背着摄像机，大约是个记者。

顾崖这才意识到奇怪之处，按理说，于小竹因输血感染艾滋，这绝对是能在头条上炸版的大新闻，况且于献伟昨天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还惊动了警察局，想来不该如此风平浪静。

顾崖隔空看了一会儿，那记者被推推搡搡地赶了出去，却仍不死心，在门口来来回回地徘徊。

忽然，顾崖在门外停车场里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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