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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虞乐疫情

陆诩拧着眉头吸了吸鼻子，一边问唐逸：“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唐逸闻言凑到他身边，趴在陆诩肩膀上窝在他颈间嗅了嗅他的长发：“没有啊，只有你的洗头水味……”

陆诩也没动，只转着眼睛四处打量着街道：“我说外面，没让你闻我身上，起来。”

唐逸没抬头，甚至还在他颈间蹭了蹭：“轩岐，改日给我也调一瓶吧。”

“唔……你先起来。”陆诩敷衍似的应了一声，随即提声道：“停车。”

“怎么了？你要下去？”唐逸只得从他身上爬起来。

陆诩应了一声抬脚下车，唐逸随即跟了下去，半上午的天色灰蒙蒙的，不似禾邺那边晴朗，街道两边的店铺十有八九都关着门，整条街上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影，两人都觉察出了异常，于是四处张望着往前走。

陆诩沿着街道走了一炷香，猛然发现街边好几家店铺的木门上不约而同都贴着几张明黄的符纸，他在车上闻到的那股熟悉而陌生的奇异味道越发浓重，陆诩抽了抽鼻子快步往前走，街边有几堆半干不湿的灰黑色灰烬，像是烧过什么东西，之后又用水浇灭。

陆诩不禁疑惑，走到一个灰堆面前捻起一撮黑灰嗅了嗅，皱着眉思忖了许久却没说话，唐逸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陆诩把手指举到他面前撇了撇嘴，唐逸抓着他的手腕把那根手指拽到自己鼻尖前闻了闻，拧着眉猜测：“这是……艾草灰？”

陆诩点点头，一面把手上的草灰擦干净，拉着唐逸就往回走，一直把人拖回了马车，打开药箱用清水沾湿了两块干净的帕子，又撒了好几种药粉上去，才递了一块给唐逸：“用这个捂住口鼻，我们去城郊的村子看看。”

“当真被你猜对了？平民村怕是疫情凶险，要不然还是别去了吧。”唐逸劝道。

陆诩却道：“还是去看看吧，毕竟亲眼见过才能确认。”

唐逸只得点点头答应，一边吩咐车夫改道去城郊，马车走了约摸一盏茶，停在了一条泥泞的土路旁，土路的尽头是几十间破旧的竹楼和土房，有几股黑烟从村里冒出来，升腾而上，然后消散在灰漫漫的天空中，空气中那股烧陈艾的味道越发浓重，还混合着些别的气息。

陆诩用湿帕子捂住口鼻，又翻出一顶黑纱帷帽戴上，遮住了自己整张脸，然后起身下车，唐逸刚要跟下去，却被陆诩拦下，隔着帕子道：“你旧伤未愈正气太虚，村里病气重，别进来了，在车上等我，把鼻子捂住。”

唐逸却道：“没事，你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走吧，不碍事。”

一面不顾陆诩阻拦先下了车，顺便伸手扶着陆诩下来，唐逸看了看陆诩头上戴的帷帽，偏头瞄了一眼黑纱下的清俊面容，忍不住笑道：“什么时候买的？还只买一顶，算计好了不让我跟着是吧？”

陆诩撇撇嘴轻斥：“本来就没打算让你跟进去，重伤在身的人非要往火坑里跳，要是染上病气我就直接扔下你在这儿等死！”

“不会，再说了，轩岐你舍得把我扔在这儿等死？”唐逸轻笑，伸手摘了身边马车夫头上戴着的草帽按在自己脑袋上，一面道：“借用一下，你就在这儿等我们。”

唐逸说着压低帽檐捂了口鼻跟着陆诩从村口进去，那车夫不明所以，只得点点头等着两人出来。

破败的竹屋七横八竖伫立在土路两边，外围是一圈清幽幽的茂密毛竹林，此事已接近正午，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不见太阳，温度却是十分潮热，让人憋闷不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陈艾和腐败的混合气息，陆诩隔着药帕隐约闻到了这股让人几欲作呕的气味，下意识将鼻子捂得更紧一些。

两人又往里走了几丈远，四周有些隐隐约约的哭嚎声传来，泥泞的道路两边几乎每隔几步都有一个半熄不熄的火堆，里面燃着干燥的艾草。前方一座竹屋里突然传出几声凄厉的哭嚎，陆诩下意识走过去，破旧的竹屋开了门，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妇抬着一卷草席出来，踉踉跄跄抬着草席往北边走，走在后面的妇人还在抽泣，头面部红肿的异常，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陆诩扯了扯唐逸的袖子拉着他跟着那对夫妇，一直走到一片四周被系着彩绦的竹竿围起来的空地上，空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周围堆满了干燥的枯枝败叶，旁边挂着一面铜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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