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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黎明之前

“陛下，永繁楼那边，在准备开席了。”

橙红的夕阳越过起伏的飞檐宫壁照在身上，梁琛垂眸远眺着南面林立的街铺和宅院，视线汇聚到永繁楼高耸的尖顶上，勾唇眯了眯眼：

“人都就位了吧？亥时宵禁，他这宴会也该结束了，从永繁楼回陆府，必经之路是清河巷，人迹罕至又没其他院落，是最好动手的地方，当然，若是晋王能在宴席结束之前杀了他，那更好不过。”

“陛下，那届时……众目睽睽，我们如何给朝中护着陆诩的那帮老臣一个交代啊？”老太监犹豫着问。

梁琛挑了挑眉：“朕向来秉公执政，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晋王，那朕就只能，大义灭亲了。”

“……是，奴才明白了。”

梁琛又道：“看好永繁楼，陆诩有什么动作，即刻来报朕，朕倒要看看，区区五十个人，你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是，陛下。”

陆诩站在永繁楼顶层的阙台上抬眸看了看北边灯火辉煌的未央宫，暮色已经四合，酒楼门口已经有许多他邀请的人陆陆续续往里走，街道上人声鼎沸，门口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烟火在头顶炸开，瞬间的绚烂之后消失在深蓝的夜空中。

许擎按着腰间的佩剑上了楼站在他身后低声道：

“大人，贾公公那边已经出发了，齐大人怕他耍花招，亲自跟着去了。”

陆诩敛眸：“若他回宫之后把此事告诉梁琛，头一个死的人就是他，放心，但凡他还有脑子便不会说的。宾客都到了吗？尤其是那些手里握着些兵的。”

许擎道：“有那么几个没来，府院都已经查清楚了，属下会注意。只是这四周全是梁琛的耳目，一会儿若属下要离开，怕是要费些功夫。”

陆诩眸光一凛：“哨位都摸清了吧？实在不行，都拔了便是，两个时辰而已，还是瞒得住的。”

许擎一怔，道：“是，大人。”

晋王府的马车停在永繁楼门口，梁霈一身玄衣从马车上下来，抬眸与楼上的陆诩对视片刻，抬脚进了大门，陆诩挑了挑眉转身：

“主角来了，该开席了。”

陆诩一下楼便和梁霈碰了个正着，拱了拱手，他沉眸看着他：“不知晋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不愧是陆大人的爱子，这生辰宴办的好生排场，大半个长安的豪门显贵大抵都在这儿了吧？玉盘珍羞莺歌燕舞，暖风熏得游人醉啊，不知陆大人可还记得边塞北关秦军正猖獗，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我大梁江山岌岌可危啊！”

梁霈颇不给他面子，衣袖一扬义正辞严厉声喝道，引得大殿里众人震惊万分的纷纷侧目看着两人。陆诩淡然一笑，轻声道：

“王爷这是在弹劾下官商女不知亡国恨吗？可下官记得秦军攻打的是王爷您的并州啊，这个时候，更应该在前线的，不是王爷您吗？”

梁霈冷笑：“若不是陛下圣谕，本王又何尝想见到你这奸佞小人！”

“可巧了王爷！下官这宴席，还恰恰也是陛下亲自回了圣旨允准举办的，王爷若执意要这么说，那营造这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的罪魁祸首！岂不就是未央宫龙椅上的九五至尊！”

尾音上扬加重捎了颤抖，眼瞳有些微微泛红，陆诩这话说的愠怒又直接，掷地有声。围观的宾客都愣在了原地，噤若寒蝉的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

“好！好！陆诩！你真是要反了！”

梁霈咬牙恨声吼了两句，身侧护卫腰间的佩剑被“噌”的一声抽出来，寒光立现架在了他脖颈上。

许擎一时没料到，腰间的佩剑却也已经下意识出鞘了半截，却被陆诩横臂挡住，垂眸看了看自己颈前的剑刃，冷笑一声挑眉道：

“这大庭广众的，若是王爷失手杀了下官，下官猜想，就算是陛下有心偏袒，也难保王爷毫发无损不受责罚吧？再者说了，王爷您就那么肯定，届时陛下一定会护着您吗？”

“你什么意思？”梁霈冷声咬牙。

“没什么意思，把剑放下吧王爷，时辰不早了，客人们都没用晚膳呢，况且……”陆诩倾身靠近他，脖颈因为动作的原因被划开一个浅浅的伤口，血顺着剑刃流下来，他垂眸低声道：“王爷莫不是忘了今日在这儿的目的，这么急着杀了下官，王爷您想知道的东西，还指望着谁来告诉您？”

冰冷的剑刃“啪嗒”一声被摔在地上，梁霈睨他一眼拂袖越过他，兀自坐在了最前头的宾位上。

“大人，您没事吧？”许擎手忙脚乱递给他一张帕子，陆诩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轻轻摇了摇头，一面道：“把辰寒叫来吧，什么时辰了？”

许擎道：“还有四刻钟戌时。”

陆诩点了点头把染血的帕子收起来：“齐大人应当到了，希望他顺利，多注意着些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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