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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
夹了一大块子凉拌菜塞进嘴里,凌湛扭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把两边腮帮子撑的鼓鼓的,像极了即将过冬的松鼠。
而在他的对面,凌玥双腿交叠、单手托腮,给他夹了一片牛肉。
看着碗里薄薄的一片肉,久违的感觉到来自姐姐的关怀的小侯爷是热泪盈眶,险些就要当场失声痛哭——自打习武师父告诉老爹他过重以后,这么多年了,他就没在云湖侯府见到任何跟肉有关的东西!
苍天在上,只有它老人家才晓得这对一个以吃为人生最大乐趣的老饕是多么的残忍!
凌玥给他的牛肉是打在包袱里的干粮,早就凉透了,当然算不上多么鲜美滑嫩,可还是香的令凌湛恨不得吞下自己的舌头。
云湖侯府的独苗苗混的如此悲惨,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当然,他能吃的这么香,方笙出类拔萃的厨艺也功不可没。
这位玉泉山大师姐虽然脑子里总是缺根弦,可当贤妻良母是一把好手,不仅从小在确保玉柄真人不饿死的情况下成功长大,还一手拉扯大了师弟师妹,以身诠释了何为长姐如母。
“话说,老姐你的师姐师兄不吃吗?”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凌湛后知后觉的发现餐桌上少了两个人。
“他们去顶楼看星星了。”凌玥又给他夹了一片肉,“毕竟住进摘星楼的机会很难得。”
都放出了顶替二仙山的狠话,玉泉山三人索性就正大光明的搬进了摘星楼,就连一向老实的方笙都没提出要去兵解崖的茅草屋里吹风。
“况且,八卦和命哪个重要,他们还是能分清的。”
听着堂姐风轻云淡的话语,凌湛端着碗打了个冷颤。
他方才在承天塔林对考云臻所说的并不是假话。在凌玥离家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不会被姐姐抽的哇哇哭的日子。起初当然是很高兴,可当开宗祠、除宗名还有册封圣旨接踵而来,即便年幼如他也嗅到了几分风雨欲来的气息。
等到他懂事了,自然就明白了当年之事的不同寻常。
为了保住家族不惜一切的族老、扛起兄长肩头重担的父亲、消失不见的堂姐还有自封于西跨院的婶娘,在事过境迁之后,他已经搞不懂他们当日的选择到底有几分对、几分错。
或许所有人都对,或许所有人都错,然而对与错都不是他这个黄口小儿能够置喙的。
于是他只能装傻。
“我离家的时候,老爹有句话让我捎给你,”他前刻还觉得鲜美无比的牛肉此刻已味同嚼蜡,“太华山微北生的事他会去善后,老姐按照心意行事即可。”
“劳叔父费心了。”凌玥颔首,语调客气而疏远。
凌湛被她这句刺的浑身都难受,嘴巴抿得死紧,好一会儿才吭哧吭哧的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老姐你退亲退的对。”
这话一旦起了个头,后面就好说多了。
“当年太华山对咱家见死不救,现在瞧老姐你出息了又巴巴的找上门来要结亲,他们就似乎仗着老头子念着当年的师徒之谊,真是太不要脸了!”他越说越激动,“依我看,那微北生就是一个笑面虎,跟之前的家伙都是一丘之貉,根本不是良配!”
“我也根本不想去太华山。老头子当年混成了掌教弟子都讨不到好,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就这么好一顿慷概陈词,凌湛痛快的发泄完才发现堂姐大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高深莫测。
“我、我哪里说错了吗?”他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
凌玥用食指点了一下桌面,若有所思,“叔父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啊,当年选你不选我的族老们应该也悔青肠子了吧?”
凌湛觉得自己被拐弯抹角的骂了一句“蠢”。
“不是,”他一摇头,以渴望的眼神投向对桌的少女,“老姐你就不想把我收进玉泉山吗?我家里有钱有权还听你的话!保准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不。”
凌玥又夹了一筷子牛肉,只不过这次是送进了自己嘴里。
“你太菜。”
“还是去太华山走后门吧。”
被亲堂姐冷酷拒绝的小侯爷很伤心,这一伤心就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八月初六,群英荟萃。
凌玥甫一踏出大门,差点就迎面撞上了一面迎风招展的彩旗。
这面彩旗以红橙黄绿四种丝线织就,被斜绑在摘星楼的大门右侧外,上书“符箓法术哪家强”七个大字,如果头稍微往右偏偏,就能看到大门的另一侧同样绑着一面差不多的彩旗,只不过上面的楷书换成了“赣州龙虎天师道”。
两面大旗凑在一起,配上撒在字面上的点点金粉,让人不得不为龙虎山正一教道士的品味感到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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