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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易的眼前尽是血色。
雨水和着鲜血从他的下巴滑落,将视野微微冲刷出了一小块清朗,然后他抬起头,与兜头而下的掌力直直对上!
“番天……”
他喃喃说道,脸上还残留着一点微妙的笑意。
掌印眨眼间便逼到了男人眼前,与他周身的青乌罡气狠狠的撞在了一处!
一时间,风雪肆虐,法力激荡。
在这雨幕之中,一道纤细身影同掌印一同坠下,以万钧之势,再出一掌!
掌力在重叠的瞬间爆发开来,纤细身影的手掌也径直对着男人的天灵盖拍去!
狂风、暴雨、飞雪……还有一触即分的人影。
用一个后翻卸掉劲力,凌玥单手支地,右腿横扫,正中微北生的小腹,将动弹不得的后者踢到了一旁。而在不远处,爆起的雪粒已被纠缠的法力卷成了个旋涡,裸露的地面顿时被倾盆的雨水所覆盖。
“你们两个在聚英会上闹得那么凶,难道是在诳我?”
柳千易语调微扬,站在旋涡中心,毫发无伤,仿佛这铺天盖地的掌力也不过是拂面清风,不值一提,只有护身罡气泛起的阵阵涟漪表明了他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
“在聚英会揍他,在昆仑揍你,有什么冲突?”
把微北生甩出战圈,凌玥站直身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积水就没过了她的脚背。
“我自认伪装的天衣无缝,结果被你俩接连识破,可真是伤自尊呀。”柳千易夸张的叹了口气,“不知师妹能否为师兄解解惑?”
瞥了一眼微北生的身上颇为严重的伤势,凌玥对着被掌力包围的男人挑了一下眉,“这家伙是你的头号拥趸,至于我嘛……看天。”
顺着少女伸出的食指,柳千易抬头看去,就见这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光在其中跳跃。
“外界再怎么传昆仑自成世界,这里也不过是法力编织出的幻境,雷霆雨露,都随掌控者的心意而动——”
这么说着,凌玥抬手接住了面前细密的雨滴。
“若没有外力干涉,极寒之地是降不下雨的。”
“竟然是差在了这里,”男人抬手捂住了半张脸,嘴角勾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虽篡夺了幻境的控制权,用的却还是辰鸫的法力,辰鸫死时恨我极深,出个岔子也再所难免呐。”
听到值守长老的名字从柳千易嘴里吐出,凌玥眼眸一敛,知道前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柳师兄,我很好奇,”想到这里,她大大方方的问道,“你一个筑基修士,是如何能对辰鸫真人下手的?”
“这自然是要另辟蹊径。”
她问的坦荡,柳千易答的也不敷衍。
“我年轻的时候痴迷术法,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一大堆,却没有一样顶尖,等到了后来才知道杂而不精的坏处。可那时候根基已成,若要再往上走,只能讲究一个万法归一,这也是我在筑基蹉跎了如此之久的原因。”
凌玥道:“想在筑基便悟透万法归一可不是易事。”
柳千易闻言一瞪眼,“何止不是易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花了足足二十年才理清半生所学,即便如此,也离完全吃透颇为遥远,然而彼时我已百岁有余,换言之……也没几天可活了。”
筑基修士固然寿元胜过凡人,可也胜的有限。
“那时我就明白了,这是一条死路,我走不通。”
“可走不通就是要等死,我苦思冥想了很久,始终不得其法,直到有一日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凌玥听到此处才真的提起了兴趣。
“我梦见了老君。”
在飘摇风雨中,柳千易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切。
他所说的老君,自然指的是太上老君。这位三清的大哥一直被视为是“道”的化身,是真真正正的万法归一。
柳千易还在继续:“老君是道,可也是人,大道三千,独占鳌头。倘若效仿他,我是不是就能走出困局?这是否就是苍天给我的一线生机?”
“如何……效仿?”凌玥微微皱眉。
柳千易语调轻柔,“自然是……让我的‘道’进入我的身体。”
没来由的,少女心中一寒,“三清早已超脱于世间,耳不能听,眼不能见。你梦中所见,必不是老君!”
“或许是吧,”谁知,那人却满不在乎,“可是这条路,我走通了啊!”
“我知道身为玉清弟子,另学他法是自绝于宗门,可是原始天尊他老人家救不了我啊!”
“能救我的,唯有老君!”
“无始无终,无形无名,无边无际,无师无上,”吟诵到此,男人音调陡然拔高,“老君即道!”
随着最后四个字落地,千万条黑气从男人身上迸发,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远远看上去,宛若千万只抖动的蝌蚪。
他竟然把无数法咒刻进了自己的身体!
明明是如此骇人的举动,柳千易却还是在笑,“我无法将它们融会贯通,那就只能请它们与我合二为一了。”
邪道,这真的是邪道。
凌玥抬起手臂挡住眼前的黑光,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山石上的微北生,“让你说中了,柳师兄已经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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