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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书页, 凌玥将这本疑似原装的《母猪产子三十六计》塞进怀里, 转身走回原处,蹲下戳了戳躺在地上的“铁粽子”, “顾老, 帮个忙呗。”
被打断了一条腿的顾秉诚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颇有“有事喊人家小甜甜,没事喊人家牛夫人”的意思。
“好吧,既然您老心意已决……”凌玥叹息一声, 抓着他的断腿又往雷网里拖。
“且慢!”顾秉诚飞快的扭过头,“老朽从小就爱助人为乐, 说吧,要帮什么?”
“这个人, ”凌玥一指昏迷的“我是谁”兄, “您帮我瞅瞅, 看看他多大?”
这要求可真新鲜。
顾秉诚飞快的瞄了她一眼, 拖着断腿爬到昏迷男子的身边,伸出两根枯枝一般的手指在他黑漆漆的脸上扒拉半天,嫌弃道:“刚过而立吧,最多三十有六。”
凌玥也从凑过去瞅了瞅, “你看的准不准呐,会不会是人家保养有道啊。”
老顾头闻言气结,“老朽摸的是他骨相!不是皮相!”
这点年岁,在他老人家面前, 就跟刚出生没有两样。
看着脸上写着“再问自杀”的顾秉诚,凌玥遗憾道:“白高兴一场,岁数对不上啊。”
玉泉山出事是在三百年前,当初遗留下来的人怎么说要三百岁起,再怎么返老还童,也不会连骨头都一起返。
一个正在换牙的稚童,要是拿出他的头骨,会发现藏在乳牙之上、眼窝之下的牙胚,而一个成年人缩小的话,由于他早就换过了牙,就算大小形状一致,也肯定与真正稚童大不相同。
“那你说,”想到这里,她摸了摸下巴,“倘若一个人先入魔再死掉,他到底是算魔还是鬼呢?”
“这么嘛,主要是看执念,”顾秉诚思索了片刻,“依老朽这些年所见所闻,无论入魔与否,死后大都会入六道轮回,除非——”
见他停下,凌玥追问:“除非什么?”
老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除非罪孽太重,怨念太深,才会来这里。”
凌玥了然,她堂兄堂嫂不就是这样吗,一个杀人太多,一个死的太惨,要是去投胎,大概就只能搞个人猫情未了之类的恐怖事件,干脆就不去轮了。
当然,如果做鬼做烦了,地府的大门依然为你打开,只不过那时候,要下几遍油锅就不好说了。
能在九幽扎根的,都是鬼中刺头,那些人畜无害的伪装,都是表象罢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顾秉诚忽然说道,“就是被人故意镇压在这里。”
不去看少女的反应,他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九幽之所以有很多邪门的地方,是因为这里自上古就用作监牢和流放之地,不知道熬死了多少罪人和妖魔。”
无论是神仙还是天魔,总会有些搞不定的人和事,比起勇往直前,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善用“拖”字诀。
然而,万事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能被关押在九幽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也会用些小把戏绕过封印,比如附身。”
“以这个小子为例,”枯瘦的手指点了一下打起小呼噜的“我是谁”兄,“他是凡人入魔,别说与狂斧过招,沾一点魔焰就会被焚成灰烬,哪里有命在此呼呼大睡?”
凌玥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他被附身了?”
“他应当是被种了魂,”顾秉诚拨拉了一下男子的脑袋,“不知道是谁粘了一丝神念在他身上,因为他本身神志不清,才能隐藏的如此完美,不过也跟神念的主人过于虚弱有关。”
鬼使神差的,凌玥响起了“我是谁”在茶馆后厨里那句莫名其妙的“她”。
恐怕那时候,指认她的换了个人。
有人想她来这里!
“我之前听人说,这里是非魔非鬼之地。”凌玥说道。
“其实并不对,”老头皱起了眉,“非魔非鬼有两重含义,一重是指这里并不是魔、鬼两派的底盘,一重指的是里面被关押的人……”
说到一半,他突然就住了嘴。
凌玥拍了拍手上的土,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果然之前是在诳我。”
“摩罗的宝贝儿哈?”她把手放到了他的断骨处,“九幽的出口哈?”
“别捏,别捏,别捏,别捏!”顾秉诚额头上都冒汗了,“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千万别冲动!”
然后他就被捏了个爽。
等到凌玥松开他的老腿,这嘴里没半句实话的老魔头已经面如金纸,躺在地上静静的回顾自己糟心的一生。
简而言之,就是突然看破了红尘。
凌玥踢了踢他,“你千方百计的拐我进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让你乱跑啊,大小姐。”顾秉诚慢吞吞的说道,“宗玄给我看过你的画像,你一上车我就认出来了。”
“内阁的心野了,九幽想你死的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九,放任你在外面溜达,迟早会被那群家伙连皮带骨一起吞掉,我年纪大了,看不得这样的惨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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