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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裂缝

“你是猪猪吧，睡了一天。”电话那边的任决明并没有怀疑夏三七的话，他低笑了一声：“嗓子都睡哑了，赶紧起床去喝点水吃饭。”

“嗯，我知道了。”

任决明的嗓音和笑声都有着能够稳定夏三七心神的功效，他逐渐从那魔障之中挣脱出来，紧绷着的精神得到放松。

“那你这睡了一整天，岂不是都没想我。”任决明在那边开始撒起娇来：“唉，可怜我这一天为你担惊受怕，什么正事儿都没干呢。”

怎么会没想他呢？夏三七在这里坐了一天，脑海里全都被任决明有关的一切所牢牢占据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三七抬起手，用手背擦掉在脸颊上滑落的眼泪，声音却听不出异常：“我有想你，做的梦里都是你。”

任决明不过随口那么一问，万万没想到夏三七会一记直球往他心口上打。当下让他除了傻乐，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哎哎哎，我知道了。我大概明天下午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礼物。”任决明把话题转移开：“你快起床去吧，睡这一整天，东西肯定也没吃。”

“好，我就起。”

“那一会儿要睡觉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哦。”

“知道了，我一定会接的。”

电话挂断后，夏三七眼下的世界又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和桌子上拼完了一大半的小屋。

有些地方被摔得实在太碎裂，沾不回去，便只能留有一个个的小口。而沾回去的地方，也有明显的裂缝。看着这些东西，夏三七的情绪骤然又崩溃了。

坏得实在是太明显了，哪怕是一个小孩儿过来，都会知道这个模型已经被人摔碎了。

他不敢跟任决明讲。

在那儿坐得实在是太久，夏三七动了一下后才感觉到自己发麻的大腿，像是万蚁啃咬，难受得他直接弓下了身。

他根本不想动弹，就那么灰不溜秋地躺到木椅上。手里握着手机，就等任决明再给他打电话。

一直到十一点半，他躺在木椅上昏昏欲睡时，握在掌心里的手机终于震动着响了起来。

他像条件反射一样睁开了双眼，立即接通了电话。

“喂——我是来查岗的。想知道我家小朋友起床了没有。”

夏三七从木椅上坐直起来：“起了。”

电话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随后任决明的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许多：“你骗人，你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你说，是不是醒了又睡回笼去了？昨晚通宵刷题了还是怎样？”

夏三七这会儿心情正敏感，听到任决明变化的声音。只觉得十分惧颤，不知该如何说，便顺着他的话来应答：“对不起，是...是通宵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跟我说对不起？你看看你，平时在学校的时候每天十二点多睡，早上五点就起来。这一歇下就是困倦在反弹，以后不要让自己那么累了。”

“嗯...嗯。你是不是要睡觉了？”

“是啊，我现在都躺上床了。你这睡一天一夜了吧？现在起来好像也有点麻烦，下半夜都睡不了了。要不然就继续睡吧，睡到明天早上，再早点起床吃早餐。”

“我知道了，你快睡吧……晚安。”

“好，晚安。”挂了电话后，任决明盯着手机里的名字。总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问题，老爱瞎想。

把手机放好，任决明打算明天还是尽量早点回去得好。他现在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夏三七。

夏三七抬起头看着墙壁上开了一天一夜的灯管，以前他倒没发现这灯管里有着许多黑色的斑驳痕迹，灯也不是那么亮了，由白偏黄。大概也是要坏了。

饿是没感觉有多饿，只是喉咙里干得像是火燎过一样。他突然想起明天还要上课，任决明明天下午回来。这个东西要怎么办才好。

如果告诉任决明真相，他可能会生气。而孙辉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情，夏三七了解孙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狠又毒，绝无半点转圜的可能。再加上任决明过去曾经打过他，他必然一直怀恨在心。

长长地叹息一声，夏三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脑眩晕了一瞬，眼前的幻黑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消失。他想去厨房倒杯水喝。

他怎么可能去偏任决明的钱给孙辉？可他也不想再去偷，他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境地里挣脱出来。

厨房里的水壶竟一点儿水都没有了，洗碗盘里还堆着不少碗盘，不知放着多久没洗，已经发霉还散着阵阵的恶臭。

打开水龙头，本想接点自来水解解渴，可是一低头便瞧见满是脏污的双手。于是他长长地洗了一个手。手指头被胶水连带着皮肤沾硬的地方，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可他却执拗地要去硬扣，直扣得手皮都被撕出来。

干净的流水冲掉溢出来的血，流入地漏里的水从透明的无色，渐渐变成了粉色。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将他从执拗的魔障中再次惊醒，他猛地缩回手，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声音。

是孙辉又回来了，大概是又赌输了，还在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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