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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想来是张离知道利害, 已经及时停步,糜芜松一口气, 直直地向着最中间乌骓马上的男人跑过去, 高声呼救:“陛下救我!”
绛纱衣金毗箭,五抓团龙纹饰, 这男人肯定是皇帝, 她费尽心机,总算见到了她。
左右扈从的禁军见此情形,一半上前围在皇帝身前护卫, 另一半涌上前去, 想要捉拿糜芜,却在此时, 只听皇帝喃喃地叫了声:“挽月?”
糜芜也听见了这梦呓一般的声音, 挽月,惠妃的闺名,便叫做柳挽月。
皇帝果然把她认成了惠妃, 即便她穿着男装,即便她年轻了许多,然而这张脸总是不会错的。糜芜松了一口气, 抬眼向着皇帝的方向嫣然一笑, 低声道:“陛下。”
只要皇帝认出了这张脸,就是她最大的机会。
禁军已经冲到了她眼前,正要上前拿人, 却在此时,听见皇帝沉声说道:“住手。”
像是被太明亮的日色耀花了眼一样,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沉沉地打量着糜芜,片刻之后,他翻身下马,慢慢向着糜芜走来,直到与她只有一步之遥,这才停住步子,目光始终停在她脸上,口中问道:“你是谁?”
经过最初的恍惚,如今他已经确认,眼前的人不是柳挽月。然而,为着这张脸,他还是来了。
糜芜定定神,只要他肯过来,事情就开了一个好头。她迎着皇帝探究的目光,轻声说道:“江氏糜芜。”
“江氏糜芜,”崔道昀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又向她走近了一步,声音轻的像在耳语,“江氏糜芜,你姓江。”
距离足够近,糜芜细细打量着眼前双鬓微白的男人。
皇帝崔道昀,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她费尽心机来见的人,像是许久不曾见过阳光一般,有着一张肤色冷白的脸,长眉细目,直鼻薄唇,容貌意外的秀雅,神色却带着几分不健康的阴郁。
听说他是四十九岁的年纪,不过看起来,他比实际年龄显得要年轻不少,身材瘦削颀长,并没有乡下土财主那种脑满肠肥的愚蠢相。糜芜微微一笑,这般相貌人品,虽然年纪大了点,她也不算很吃亏。
崔道昀没料到她在这时突然笑了,心中再次恍惚起来,低声问道:“你与从前的忠靖侯府江家,是什么关系?”
仅仅是一个姓氏,皇帝竟想到了忠靖侯府?糜芜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低着头乖顺地答道:“民女正是江家的女儿。”
“江嘉木的女儿?”再见故人的惊喜突然消散,横亘在心头的猜疑飘摇着落下,崔道昀加重了语气,跟着伸手,抬起了糜芜的脸。
明亮的日色洒落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因为刚才奔跑的急,颊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越发衬出冰肌玉骨,秋水横波,宛如映日芙蕖一般,娇媚不可方物。
这不是那个曾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她美丽而又陌生,带着一股子山野草木的清新,年轻的活力让人嫉妒。而他早已上了年纪,伊人乍然离世,又带走了他所剩不多的柔情,越发让人觉得老之将至。
可她姓江。崔道昀心中慢慢生出一股迟钝的恨意,难道她就是那个可能存在的孽种?
掌中人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轻声答道:“是。”
竟然真的,是江嘉木的女儿!那股子迟钝的恨意顿时变成翻涌的怒,崔道昀手上使力,牢牢扣住糜芜的下巴,透过她年轻的脸,看着记忆中那人,恨不能起死回生,逼问清楚当年的一切,却在此时,听见她掌中人细细地吸了一口气。
崔道昀回过神来,就见她水盈盈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委屈,红唇也微微嘟起来,似乎是在忍疼,又似乎想要嗔怪,然而到底也没说什么。
虽然同样都是流光溢彩,可这双眼睛并不像她,说到底,伊人已逝,即便再相似的皮壳,根底里也是不同的。崔道昀松开了手,带着复杂的情绪问道:“天颜不可直视,谁给你这么大胆子一直盯着朕看?”
“民女心中仰慕陛下,因此才大胆窥看天颜。”糜芜看着他,轻声说道。
仰慕?女人们对他的仰慕,无非都是为了权势。崔道昀心中一阵厌恶,冷冷问道:“行宫戒备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假如她敢像她一样欺骗他,那就杀了她。
糜芜留神窥看着他的神色,他阴郁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沉沉地看着她。以天家之能,自然可以查的一清二楚,只要能不连累谢临,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糜芜如实说道:“民女从前经常到暮云山采药,知道许多小路,是从小路偷着上来的。”
听起来像是实话,可忠靖侯府的女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崔道昀冷冷反问:“江嘉木的女儿,居然还要采药?”
“民女自幼流落在外,认祖归宗还不到一个月。”糜芜直觉他此刻的心境似乎有所不同,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着垂了眼帘,“之前一直与养父在芦里村居住,家里贫穷,吃饭穿衣都很艰难,所以像挖野菜、采草药,甚至抓捕蛇虫鼠蚁之类的事,民女都曾经做过。”
竟然不是在江家养大,竟然流落在民间,怪道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到过半点消息。该如何处置她?崔道昀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时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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