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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毫米被剃成光头的陈楚辞从满地头发的小房间里走了出来,面色沉凝如水,令人丝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他分分钟能够拔剑将这个副本夷为平地。
可惜不行。
龙井比他先剃的头,此时此刻早已在外面挨了好一会儿的冻。他怀疑是因为自己在胖教官命令大家的时候,他没有积极响应所造成的。
陈楚辞看见龙井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拿了一根细弱的枯枝在地上勾勾画画。
走进一看才知道,他画的是校区平面图。
“你在干什么?”
龙井指着其中的一个部分对陈楚辞解释到:“根据我的估计,如果按照一般规律来看,在我们宿舍附近的那一栋楼是女生宿舍。”
“你是说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个用白布盖住的尸……”陈楚辞的话说到一半骤然噤声,因为最后一个剃头的新生已经出来了,而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胖教官。
新生们排着歪歪扭扭的临时队伍走进了宿舍楼。
青绿色的光滑墙漆泛着灰,顶端跟墙角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些裂纹,积年累月的黄水冲刷出了奇怪垂直的痕迹。
宿舍楼其实有三道门,一道在最外面的主楼梯内,一道在每一层的走廊上,最后一道则是每一间房间的门。
房间门很独特,因为锁的位置在房门的外面,好像是专门用来防止学生跑出去的。
锁足足有三道,门也是金属的,让人很担心遇到火灾、地震这种危险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咣当。”
伴随着三声落锁,陈楚辞转身看向在狭小的过道里站着的“舍友们”,除开龙井,剩下的还有红毛、白毛他是认识的,但是另外的几个人他就没见过了。
大概有老生在里面。
总共有六铺床的床板上摆放着统一的劣质铺盖,几乎全部都是靠着门的上下铺。
初步估算,在这小小的三十几平米房间里,至少应该住了十二的不良少年。
过道狭窄得让一个人通过的时候都不好转身。
跟陈楚辞在“静心室”里待过半天的少年们此刻都看向了他,隐隐透露出一股为他马首是瞻的意思。
而老生们则零零散散地岔开坐在下铺上,一副地主收租的大模大样。
他们的关注点不完全是陈楚辞,毕竟,整个房间里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应该是龙井这个高中不良。
所有威胁老生地位的东西都应该被警惕。
有两个看起来最颓废也最老资格的老生坐在了不应该是他们的铺位上,挑衅地斜睨着新生们,就好像在看一群任人宰割的无助羔羊。
左手的那个老生忽然间开口了。
“喂,那个小学生——”
陈楚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直到那个老生随手将一团铺盖砸向了他。
他条件反射地岔开半步躲开。
“你!喂!说的就是你!”老生一脚将自己的拖鞋给踹进了陈楚辞身旁的床底下,紧接着就用一种令人恶心的大哥大口吻命令到,“小学鸡,你很拽啊?去!给你爸爸把拖鞋给捡回来!”
龙井闻言就是一抖。
实不相瞒,他就站在陈楚辞的身边,几乎是无缝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恐怖的杀气。
但是,陈楚辞没有先动手。
他露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微笑,问道:“是刚刚丢出去的那只吗?”
龙井就看着陈楚辞一边说话一边解开了手边的铺盖,束缚着铺盖的是一卷麻绳,很粗,很长。
陈楚辞抖了抖肩膀,松了松骨头,摸着那根麻绳,若有所思。
寝室里的气氛很糟糕,架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丢拖鞋的老生还在火上浇油:“老子让你这条乳臭未干的小奶狗去捡呢?!你他妈的还敢推三拖四的不去?!别当老子进了这所学校就好惹了!你他妈的知道老子家里什么背景吗?啊!”
陈楚辞面无表情地还在那里松手腕。
看架势,龙井怀疑他还要“左扭扭、右扭扭”,指不定再加上一套广播体操。
可能是初三的老生被陈楚辞的态度给激怒了,他骂骂咧咧地就要站起来,好好收拾收拾陈楚辞这个小学鸡。
然而——
“你不是要鞋么?好啊。”
陈楚辞终于做完了全部热身活动,他用左手拿起了麻绳的一端,反手就是一个精妙绝伦的抖腕,只见拇指粗细的麻绳如同灵蛇一般弯曲扭动,仿佛有生命一般滑向了床底最深处。
“接着。”
肆意扭动的麻绳顿时被陈楚辞轻轻拉住,他捻着绳头,向外一扯。
拖鞋凌空而出,再加上他特殊的借绳给力点,那只泛黑的深蓝色拖鞋就被丢了出去,落点正是左手那名老生的怀里。
不用怀疑,臭气熏天。
新老生看着陈楚辞的操作一时都有些失语,只有红毛傻傻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龙井的头已经开始疼了,他只是想要睡个安稳觉,为什么这么难?
陈楚辞简直是个人型安眠药,自从遇见他,龙井除了想起来要替学姐收拾陈楚辞这个人渣以外,剩下的时间都在想办法见缝插针的睡觉。
真的是看一眼都觉得困啊!
老生一脸懵逼地揣着自己的拖鞋愣了一下,当即大怒。
他压低了声音吼到:“你丫的别给脸不要脸!”
“都给我抄家伙收拾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老生振臂一呼,他气得摔了拖鞋,光脚就第一个冲向了陈楚辞。
冰冷的地面时时刻刻刺激着他的神经,本就在平日里压抑着的暴虐本性在这一刻都好像被开闸防洪式地冲了出来,撞击着他脆弱的理智神经。
而被教官刚刚敲打威慑的新生们也被这种氛围给感染了,他们哪里知道什么规矩?
陈楚辞在“静心室”里展现出来的那种恐怖大哥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更何况他还露了那么一手简直非人类的功夫——只要陈楚辞说话,他们估计可以热血上头争先恐后地抢到前头去当马前卒。
但是,陈楚辞没有出声。
他只是抿了抿干裂的唇,从离家到现在将近二十几个小时里,他是真的滴水未进。
更不要说进食了。
龙井低头看着陈楚辞肿得跟馒头似的右手,又看了看他用娇小的左手抓住的粗麻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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