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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八月末, 暑气正盛, 空调吹风的声音落到耳中像是有人伏在身旁呼吸, 越清溪睁眼看着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 紧抓着薄被不松手。
越清溪卧室里没开灯,唯有外间厨房有亮光,时不时传来细微声响, 那是顾元澈跑回去看他炖在灶上的土鸡汤了。
越清溪家里换了密码锁, 先前告诉过他了, 却没想到他会跟个田螺姑娘似的提只鸡进来为她煲汤。
将厨房打理好后,顾元澈倒了杯温盐水过来递给越清溪。
“还困吗?你好像有点中暑了,所以才会一直做噩梦。”
越清溪乖巧地将水一口气喝完了,没说自己其实已经连着做了两个多月的噩梦了, 只笑着对他点点头, 扯开话题:“我肚子饿了,现在能再尝到你的手艺吗?”
“鸡汤早就好了, 在砂锅里煨着呢, 想喝就起来吧。”
空调温度有些低, 越清溪披了件薄薄的外杉去了客厅, 窝在小餐桌边上等着田螺姑娘把鸡汤端过来, 舀了一勺送嘴里,香醇浓厚的松茸鸡汤鲜美极了,唇齿间全是那肉香。
她低着头安静地喝着鸡汤,顾元澈坐在她身边微微蹙眉,眼中有隐约的担忧。
他从易枝杨那儿听说了越清溪状态不佳, 但是真看到了才知道这个“不佳”到底差成了什么样。
他来到越清溪的公寓炖汤的这几个小时内,越清溪说了五次梦话,且次次情绪都失控,像是陷入了极深极难摆脱的梦魇之中,后面更是哭着惊醒。
而此刻,安静坐在餐厅灯下的越清溪垂着眼眸,一头堪堪及耳的短发看起来柔软极了,她太瘦了,那双猫似的琥珀色圆眼就越发显得大而无辜,原本的英气和飒爽都不见了,转而成了让人怜惜的样子。
“吃完了想出去走走吗?”
越清溪抬头看着顾元澈,却轻轻摇摇头婉拒了。
元澈倒也没就此作罢,继续提出各种建议。
“要去看电影吗?”
“想吃烧烤吗?”
“要不要去游乐园?”
还没等顾元澈继续说完,外面就传来敲门声,顾元澈起身去开门,正好对上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这张脸有些面熟,顾元澈想起他就是那个总跟在越清溪后面的那个臭弟弟,两人半年前还传过绯闻。
至于当初在网上随手搜网图骗萝莉粉这件事,元澈已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这种天气还捂得严严实实的姜文垣被热得不行,拖着易枝杨从电梯里冲出来后一边敲门一边笑着取墨镜口罩对着里面说话——
“小溪姐,我在门外就闻到香味,你在做什么好吃……”
在看清开门的人后,话音戛然而止。
姜文垣口罩扯了一半,抬着头懵懵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嘴唇动了动,带了些试探性地喊了声“顾总。”
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顾元湛,那个疑似面瘫的顾总是绝对不可能系着一条粉色兔子围裙出现在小溪姐家里的。
那种男人就算是搞潜规则,也肯定要穿着定做的手工西服做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看样子他更像是易枝杨口中说的那个跟越清溪关系很好的,顾总的弟弟?
对,就是那个在UMI晚会上公开撩拨小溪姐的那个摄影师!
两个男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警觉意味,然而下一秒,又好似默契十足地露出和善的微笑。
“你好,我叫顾元澈,是小溪的好朋友。”
“你好,我是姜文垣,也是小溪姐的好朋友。”
特意强调的那个“也”字,让顾元澈忍不住笑了笑,他错身让开,于是姜文垣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与易枝杨进了屋。
看到这两人前来,越清溪有些惊讶:“易哥?小姜?你们两怎么来了?”
易枝杨不好说是在担心越清溪的心理状态,只好把姜文垣推出来:“小姜的专辑做得差不多了难得有空,咱们好久没聚了,就想着过来找你吃点儿烧烤。”
说到这个,姜文垣笑眯眯地凑过来卖乖:“小溪姐,你看你瘦了这么多,我马上就带着全套烧烤设备来找你了,我是不是超棒?”
他得瑟地从那大堆东西里拿了东西出来,越清溪才发现他居然拿了个小型的电烤架来,还有各类肉制品和小菜调料,一应俱全,看样子是打算在她家里半个烧烤派对了。
一点一点把东西在餐桌上摆好后,姜文垣看到了那锅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汤,笑眯眯地就想去盛一碗喝:“这鸡汤超级香诶,小溪姐的手艺又有进步了……”
“不是,那是元澈炖的。”
越清溪的解释刚出口,姜文垣准备拿碗的手飞快地改变了方向,声音也淡下来:“想想这么热的天气喝鸡汤容易上火,我还是喝瓶冰水就好了。”
顾元澈看了忍不住笑了,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越清溪边上,温和地问她:“想自己烤烧烤吗?要是想的话,我现在就帮你把东西拿过来试试?”
他分明就已经把电烤架拿过来准备好预热了,再加上那眼中明显的期待意味,越清溪哪里能说出半句拒绝的话。
于是四人兴致勃勃地挽着袖子开始研究怎么烤烧烤,易枝杨喊着怕热,开了电视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等着《仙山》播出。
越清溪坐在客厅中间研究那个小小的电烤架,左手的姜文垣认真地串着鸡翅中,右边的顾元澈仔细地刷着调料。
“姜文垣,你串点儿别的菜。”
“我不,烤鸡翅膀我爱吃。”
“这样啊……”
顾元澈笑了笑,头也不抬地继续往越清溪烤了半熟的又一串鸡翅上刷上一层又一层调料,然后递回去继续烤,声音也慢悠悠地传过去:“可是小溪喜欢吃烤年糕。”
姜文垣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往越清溪那边看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鸡翅丢到了一边,开始串年糕了。
“……”她向来都是肉食动物,喜欢烤年糕的明明就是顾元澈自己。
越清溪无语地偏过头看着元澈,后者欺负了小朋友也半点不愧疚,反而笑得双眸弯弯,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让她不要拆穿。
“小溪还喜欢吃鱼饼。”眼见着小姜弟弟串完了年糕,顾元澈又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
姜文垣低着头认真地开始串鱼饼。
“她喜欢吃五花肉……”
无数少女心中的顶级偶像,又开始努力串五花肉。
“还有掌中宝……”
姜文垣从没做过这类事情,先前那些菜还好,都挺大块的,串起来难度也不算高。
但是现在手里的这些掌中宝小小的一颗,他拿着竹签子无比认真地串了半天也没弄好一串,情急之下竟然一不小心扎了根刺进肉里。
“唔!”
“怎么了?”
“好像手指扎了刺,疼。”
听到姜文垣这么说,越清溪立马放下了正在烤的东西,低下头认真地检查起了他的手指,果然,灯光下隐隐约约露出一个深色的小点。
“小姜你先去把手上的油洗干净,我去找针给你挑刺。”
越清溪起身,将工作安排下去:“元澈你注意着这些烤串,别糊了。”
然后她拿了针和酒精棉签出来,握着姜文垣的手坐在灯下,用棉签沾了酒精在他的指腹上擦了擦,然后小声安慰他:“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一点点疼的。”
姜文垣其实才不怕疼呢,当初他跟越清溪去参加手伤成那样了也只是哼唧两声,这小小的竹刺还真不算什么。
但是看到往这边瞧的顾元澈后,姜文垣脸上的表情却飞快变化,好像扎进手指的不是小小的一根刺,而是容嬷嬷的针,扭曲痛苦得让人不忍直视。
“啊好疼!”
“啊受不了了!”
越清溪低头快准狠地给姜文垣挑去指腹上的刺,后者这会儿还在哼哼唧唧地叫唤着。
她又用带了酒精的棉签擦了擦他的手指,然后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刺扎进去了?怎么都挑出来了还疼得这么厉害呢?”
“……”
演得正起劲的姜文垣哼唧的声音变小,原来已经挑出来了啊?
不过能被小溪姐这样温柔地挑刺安慰,怎么想都是赚了。
姜文垣暗暗地瞄了顾元澈一眼,目光里那点儿小得意劲儿怎么都藏不住。
然后他就见到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闷哼了一声,然后引走了越清溪的注意。
“元澈你怎么了?”
越清溪急急地过去看,却发现顾元澈手上红了一大片,看样子是刚才烤东西的时候弄伤了。
“没事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我自己去拿冰块敷一下就好了,你再去看看小姜那边吧,他看样子还在疼。”
顾元澈回答得无比温和,手上那片烫红的痕迹让越清溪自责不已。
明知道元澈先前生了病身体还没恢复好,自己还让他做这些,真是太不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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