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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除夕

每年除夕的宫宴，都在福禧殿开。

福禧殿能容纳上千人，在这里开宫宴足够宽敞，有地龙，有小型假山盆景，金碧辉煌，相当阔气。

君幼暝一进去便被人头攒动的场景给吓了一跳，差点想扭头就走。

君孟曦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低头道：“跑什么？也就看着人多，席位都是固定安排好的，跟着我们走便是，不会让你迷路。”

“好麻烦啊……”君幼暝拧着眉，一脸不情愿，“还得跪坐，这样腿多累啊。”

“你若是想盘腿坐那也不是不行，”走在前头的君大老爷回头笑道，“横竖也没人敢挑你的错处，陛下也不会说你什么。”

君幼暝叹着气，无精打采地跟着家人进了大殿。

他眼观鼻鼻观心，一眼都不往旁边的人身上瞧，于是完全没发现周围的人悄悄打量他时，眼里的惊叹。

以往只知道君小世子体弱多病却聪颖过人，继承了岐安公的一手好医术，却没想到居然这般好看！

大夫人挑的衣服很能衬托出君幼暝的容色，这套绣金紫衣本就贵气，而他本身肤色也很白，穿紫衣更是白皙得像羊脂玉凝成的一般，好看得不似真人，尚未完全长开的眉眼本该有几分稚气，但他戴了一片晶莹剔透工艺绝佳的琉璃镜，自身的气质也比同龄人更沉稳睿智，那几分稚气便被巧妙地压了下去，反显出清清冷冷的矜贵。

哪怕目光再如何挑剔，也很难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不好看的地方，而最好看的应当是他的眼睛，一双清澈剔透得不染纤尘的杏仁眼，清得好像从未见过俗世险恶，甚至还有着满满的天真清朗，让人忍不住想，若他肯用这双眼睛望着我，让我为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凝聚在君幼暝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他自己毫无察觉，大夫人倒是清清楚楚，用手帕掩着唇，得意洋洋地在心里笑了起来。

瞧瞧，我家狸奴就是这般好看！惊艳！未来的燕都第一！

大老爷半路上便被关系好的同僚们喊去聊两句了，大夫人也被几个闺蜜围着，甚至连君仲晖君子晴也去应酬，常年不在燕都也没有什么人找上来聊的二老爷夫妇便陪着老爹老娘先入席。

其实有不少命妇是想和君老夫人搭话的，但是老夫人不爱应酬，不喜欢搭理陌生人，于是老爷子便负责给她挡，无论来谁，想聊的什么话，老爷子都能用一句“老夫观你面色有异，怕不是有暗疾在身？不如诊一诊，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给打发走。

君幼暝顶着个世子头衔，其实也没什么实权，从没参与过燕都官宦贵族圈的交流，此时在福禧殿也不需要应酬交际。刚在席位软垫上坐下来，他便发现面前的饮品和旁人的不同，是他喜欢的奶茶！

滤过的龙井茶加糖浆加红豆加羊奶，味道调配得恰到好处！

有了一大壶奶茶，时刻都想走的君狸奴终于老老实实坐下来了，端着设计别致的瓷杯嘬奶茶。

“可别多喝，”老爷子回头叮嘱，“吃甜的易引痰，你的哮喘可还没好。”

君幼暝乖乖点头，双手捧着热腾腾的奶茶，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大口，嚼着粉糯香甜的红豆，他仰头望了一下大殿穹顶，灵敏的耳朵隐约听到琉璃瓦被冻出的嘎吱声。

唔，下雪了呢。

冬雪纷飞，漠北已被大雪覆盖。

落月草原西边的白蓬山下，两支队伍在雪夜中厮杀起来。

北狼押送从西北马贼手里高价购买的武器，趁着夜色往都城赶，结果在半路上便被静边蛟睨营拦截，柳砚之亲自带队，潜伏已久的玄甲黑蛟如同一把长刀，直直劈入北狼之中！

无论是燕都深居大院的君老夫人，还是镇守漠北数十年的陈老将军，都是军事上的鬼才，由他们俩亲自教导的柳砚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柳砚之最擅长突击、伏击，北狼人甚至有一段时间听了柳砚之的名字便觉得毛骨悚然，总觉得哪一丛草下便藏着一支蛟睨军，随时会扑出来将他们斩于马下。

这种震慑力对柳砚之来说是一把利刃，只要他在，北狼的战力便能无形中削弱一分。

雪夜之中，蛟睨军阵型已成，将北狼军的反抗牢牢镇压，滚烫的血撒在雪地里，瞬间便凝结成暗红的冰。

今年蛟睨营的战力可以说比往年更强盛，早前君幼暝无意中提点了柳砚之不少，又有特制的药物和武器，完完全全富养的兵，抽刀都比旁人更有气势！

轰——

装载着兵器的马车陷入陷阱中，任彪悍的马如何挣动也无济于事，很快便有淬过麻沸散的刀刺进马腿，战马嘶鸣一声，不多时便颓然倒地。

双方的厮杀愈演愈烈，在蛟睨营完全占据上风的一刹那，四面八方忽然传出狼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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