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裴骆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困倦，不耐烦地说：“不都是身体里有灼烧感、头疼脑热……真要说差别，大概就是这次失控得更快了。不过鉴于我现在是高危级别，更容易失控也说得过去。”

何晏走到床边，将裴骆的被子稍微往下扯了扯，露出一节额头来，伸出掌心搁上去。

裴骆拧起来的眉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下去，他往下扯了被子，把整个头露出来，沙哑着嗓子说：“我说何医生，这下你该相信是你的药剂出问题了吧。”

何晏稍微捋了捋裴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语气冷淡：“‘锁’不会有任何问题。真要说起来，‘锁’出问题的可能性比你出问题的可能性小得多。”

“啧，”裴骆语气烦躁：“何医生，我信任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拥有盲目的自信。”

他强撑着困倦的双眼，同何晏对视：“昨天你也看见情况了，药剂不仅没能起到抑制镇定的作用，反倒诱发了精神疾病的突然发作。”

“不对。”何晏突然说。

裴骆皱眉。

何晏说：“首先，‘锁’的成分里并没有刺激性药物，就算它没能起到抑制镇定的作用，也不可能会反向促进情绪的紊乱。”

“其次，在上次的暴动中，裴少将是由于亲眼见到己方队员受伤才引起情绪剧烈波动，当时的那支药剂不仅没有起到镇定效果，甚至还扩大了裴少将情绪波动的程度，造成精神力暴动。”

“而在这一次，”何晏的声音低了些，他微垂着头，眼底晦暗不明：“裴少将是没有来由的情绪剧烈波动，明显是受到了其他的刺激。”

两次暴动的区别在于，第一次起码有一个“原因”来引爆裴骆的情绪——也就是队员的重伤。

那支不明药剂的作用是趁此机会使裴骆的精神力崩溃，导致裴骆的【暴怒】危险级别提升。

而在这一次，在静音室内没有杂音、没有骚扰的情况下，在外部没有普通刺激的情况下，裴骆没有来由地突然发病。“锁”反而是那个导致情绪波动的特殊刺激。

两支药剂的作用根本不同。

裴骆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了：“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造成了情绪异常紊乱、能力失控。”

何晏抬头看向窗外，推了推眼镜，突然轻声说：“是啊，大多数的人只会注意到这一点——如果没有这两支药剂，裴少将的病也就不会变得这么严重。”

裴骆低声咕哝：“哈？”

何晏重新低下头，湛蓝的眼睛看向眼睛眯得只剩下一道缝儿、却还是在努力听他自言自语的裴骆，突然轻笑了一声，抬手覆在了裴骆的双眼上。

他弯下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说：“睡吧，我尊敬的少将。”

再次抬起手的时候，裴骆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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