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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内伤外伤都还没好, 又强行赶路, 原本就体力不支, 此时受到了如此大的冲击,气血翻涌,差点就要晕过去。
他上前一步, 抓住了姜初亭的胳膊,气息在不住的颤抖:“初亭, 这是, 这是谁的孩子?他为什么叫你爹?”
姜初亭转过头来,目光非常平静:“……他既然叫我爹, 当然是我的孩子。”
姜初亭怀里的原本还在抽抽搭搭的星儿满脸泪痕的望向林知, 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打量了会儿陌生的他,又看向姜初亭,软软喊了一声:“爹。”重新埋入他怀里。
林知的手一下没了力气, 松开他, 软软地垂了下去。
隔这么近, 他看得真切分明, 这孩子跟初亭那样相似的脸,令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当初故意气他说自己要成亲生子了, 分开了两年多,他根本没成亲, 初亭却有自己的孩子了。
难道, 这就是对他两年多前胡作非为的报应吗?
林知身形摇摇欲坠。
裴璟看见林知一副被打击不轻的模样, 微微抬起下巴, 冷笑了一声道:“我都没说话呢,你又有什么资格介意?”
林知抬起眼帘,虽然没有挑明,但他已经感觉到,这人对初亭绝对不是徒弟对师父的感情。而初亭现在好像也和他走得很近。
林知愈发感觉眼前一片灰蒙蒙,看不到一丝光亮。
姜初亭抱着星儿对裴璟道:“小九,先回去。”
裴璟面无表情瞥他一眼,率先转身,姜初亭看也没看林知,只侧身对他说了一句:“赶紧离开。”便跟在了裴璟身后。
林知怎么可能离开,艰难地拖着步伐也欲缀在姜初亭后面,却眼前一花,被一玄衣人拦住去路。
“请就此止步。”
林知看他一眼,满脸惊愕:“是你??!”
面前的人正是当年说他擅闯,将他关入刑部大牢的那个羽林军。可是他作为皇帝亲卫为什么会出现在……
林知思维飞转,看了眼已经走远的裴璟,又联想着他对初亭的态度,头脑骤然明晰,顿时惊怒交加,额角青筋暴起。
当年的事他早就自认倒霉,毕竟是他莽撞在先,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引/诱他往下跳!
林知眼神凶狠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演得好一出贼喊捉贼,颠倒是非的大戏!”
他怎会知道,曾经只在茶楼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竟然会成为当今的皇帝,所以就算被抓进了大牢都未曾朝这方面怀疑过。
他就这样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人耍弄了个彻底!
玄衣男人冷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心提醒你,别再跟过来,否则……哼。”
林知怎么可能听他的,最后循着谷蓝虫找到了一家叫长宁轩的别院,初亭肯定就在那里面。
门口有守卫,他凭这幅身体闯进去是不现实的,他捂着伤处,步伐踉跄跌坐在附近的墙角,服下两粒伤药,打坐调息。
……
姜初亭知道裴璟心中有火,这火不能让他憋着,得让他发泄完才行。
所以当他在屋子里砸东西时,姜初亭就静坐在一旁,等着他砸完。
裴璟浑身都散发着暴怒的阴沉,除了姜初亭坐的周围,几乎所有的摆设陈列都被他摧毁,满地犹如狂风过境,狼藉一片。
可这样并没有让他得到丝毫缓和,几大步走过去,抓住了姜初亭的衣领,黑眸迸发出噬人的寒光:“我对你不好吗?啊?你非要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打算怎么样?继续和他云游江湖?姜初亭,我答应放你出来给你自由,你就是这样欺骗我的?骗我好玩儿吗?”
姜初亭清润冷静的黑眸回望他,缓声道:“小九,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和他碰巧遇到。”
裴璟根本不肯相信,逼视他:“哦?怎么偏偏就在我来的时候你们巧遇了?恐怕此前你们已经巧遇过很多次了吧?”
“没有。”
裴璟紧咬着牙关,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往他身上扎。
姜初亭岿然不动,眼神不躲不避,坦然直视他又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裴璟沉着脸不吭声。
过了良久,攥着他的手终于稍稍松了些。
姜初亭观他脸色,心头暗暗一松,将他的手解开,让他坐在自己对面,又挽袖给他倒了一杯水,道:“喝点水,冷静一下,我的确有要事和你说。”
裴璟将杯子里的水一口饮尽,重重砸回案几上,眼底的暗火仍在燃烧着。
“有事要说?我看你转移话题差不多。”
姜初亭指尖微动,沉吟片刻才开口:“这件事,跟我生下星儿有关。”
裴璟闻言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他,听他继续。
“其实,我能生下星儿,并非是因为体质特殊,而是因为曾经被迫吃了一种药。一种……可以让男人怀孕生子的药。”
裴璟瞳眸一缩:“……你此话当真?”又狠狠蹙起眉头:“世间真有这种药?”
姜初亭道:“有。而且这种药,已经要了很多人的命。我从认识你不久,就在一直调查这件事,直到现在,终于有了进展。”
裴璟也神情郑重起来,示意他道:“你接着说。”
姜初亭点点头,从当初发现跳楼的小倌开始讲起,除了略过了和林知的种种,其余的全都告诉他了。
包括这次出门所经历的,和查到的东西。
裴璟面色几次变幻不定,待他说完,默然片刻,目光凝住他沉声问:“所以,你这么久没回去,是为了找足够的证据?”
姜初亭嗯了一声,将自己身边的包袱拿起来,放在案几上,推到他面前。
“我方才跟你提到的东西,都在这里面。还有人证,我送回九重天了,如有需要,随时可以找过来。”
姜初亭深吸一口气,又道:“接下来,就恳请你能派人出面解决,不要再有更多的受害者。”
裴璟扫了一眼面前的包袱,心中却疑虑重重。
他知道姜初亭这人心存大义,因为一件小事发现不对追查了这么久,他完全相信。可是,如他所言,这件事林家是最大的罪魁祸首,这二十几年来戕害人命上千上万,到时林知绝对会遭牵连。
更何况这人应当知道他多么想林知死,就这样把证据全数交给他,让他去处置,他难道不怕?
还是说,他是真的对林知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了,所以不在意?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像他。
裴璟不动声色琢磨片刻,又瞥了几眼姜初亭。他神态平静,竟然真的没有开口求情让他放过林知。
难不成是怕他这时还在气头上,故意避嫌?
姜初亭没听他回应,微微奇怪:“小九?”
裴璟压下心底各种念头,眸光发沉道:“放心,这事确实非同小可,我一定会尽快让人去办。”
裴璟话才刚落音,脸色陡然变差,捂着心口微微低下头。
姜初亭见状问道:“你怎么了?”
裴璟摇摇头没说话,姜初亭发现他面色隐隐有些发青了,不由微微凑近些道:“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裴璟拧眉,摆摆手,气息有点不匀:“不用了,在宫里已经看过太医,我歇息一会儿便好。”
屋子里乱糟糟的哪里有地方躺,姜初亭扶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
他才刚躺下一会儿,星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进来,大喊:“爹,爹!”
姜初亭忙转过头对他比了噤声的动作,星儿赶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骨碌碌转动,立在屋子中央,不敢动了。
裴璟原本就心情极差,加上此时浑身不适,揉了揉眉心,不耐道:“他嚷嚷什么呢?”
星儿也没有松手,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肚几饿了。”
不知不觉姜初亭和裴璟在房间内说了大半天了,已过了用午膳的时候,下人要伺候星儿吃饭,星儿却想要姜初亭陪着,这才寻到这里来。
裴璟转过头来,瞪了星儿一眼,语气烦乱道:“肚子饿了自己吃东西去,跑来这里吵什么?”
孩子还太小,或许不懂得具体的意思,但能感受到他眼神极为不善,加上他威压极重,当即吓得星儿咬起了手指,眼泪打转,无措地望向姜初亭。
姜初亭几步走过去,将他抱起,星儿嘴巴瘪了几瘪,还是没忍住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呜哭起来。
姜初亭拍他的背哄他。近半年来,裴璟对星儿态度谈不上特别好,但至少相处的比较平和,几乎没用过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凶他。很明显,裴璟这是因为林知的出现在迁怒星儿。
裴璟听到那稚□□气的哭声,静了静,手臂搭住眼睛,半晌低声道:“……行了,你先去陪他吃饭。”
“嗯。”姜初亭道:“那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姜初亭把星儿抱回到他的房间,放在地上,给他把脸洗干净,修长手指摩挲他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的脸蛋。
星儿不明所以回望住他。
姜初亭突然低低道:“怎么都这么爱哭呢?”
星儿没听清,歪了歪头:“嗯?什么呀?”
姜初亭低叹一声,温柔地冲他笑了笑:“没什么,吃饭去吧。”
小孩子情绪转变很快,星儿开心地拍手:“饭饭,吃饭饭!”
星儿已经自己会用勺子吃饭了,寻常都不用别人帮忙,但他太想念姜初亭了,撒起娇来,抱着自己的小碗和勺子央求姜初亭喂着吃。
“爹,爹,喂,喂!”
“好,我喂你。”姜初亭把星儿抱起放在身旁的椅子上,他扬起手臂欢呼一声。
姜初亭一勺一勺喂给他吃,星儿很乖,吃饭不说话也不墨迹,很快就吃好了。
姜初亭给他擦了擦嘴,让他在旁边玩,自己简单的用了点,让人把桌上的都撤走了。
星儿跑到房门口左看看,右看看,跑回来趴在姜初亭膝盖上问:“爹,哥哥呢?”
什么哥哥?姜初亭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林知。
面对孩子清澈的双眸,姜初亭握住他软乎乎小手,顿了顿才道:“哥哥走了。”
星儿嘟起嘴巴,哼唧两声,看起来像是有点低落了。
姜初亭见状不由问:“星儿怎么了?”
星儿手指头玩着姜初亭的衣袖,他虽然会说话了,但到底还是没满两岁的孩子,无法准备表达心中感受。
扭捏了一会儿,让姜初亭把耳朵凑过来,贴近悄声说:“要一起玩儿。”
姜初亭直起身看着他问:“你想和他一起玩儿?”
星儿捂着脸点点头。
姜初亭面上露出一抹淡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心中暗暗惊异,星儿只是刚才见了林知一面就惦记着他,这难道是父子之间的天性?
……
陪着星儿玩了一会儿,姜初亭把他哄睡了。
瞥见墨林在门外,姜初亭走过去,墨林行了一礼道:“陛下说,待会儿就启程回晋城。”
“好,知道了。”姜初亭想了想问:“他身体如何了?好些没?”
墨林敛着眸回道:“你可以亲自去看看他,总比问我来得好。”说完一躬身,退走了。
姜初亭不由摇了摇头。墨林在裴璟身边呆久了,就处处为裴璟考虑,以至于对他的不满和怨气,比任何人都要多。
回程的路上,姜初亭和星儿被安排在裴璟的马车上。
裴璟看上去面色好多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裴璟黑眸盯姜初亭半晌,倏地出声道:“看你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要不要下车去看看?”
原本微微出神的姜初亭转过头看向他,道:“不用。”
裴璟反问:“真的不用吗?可是我看你脸上写的好像不是这两个字呢。”
林知和他的朋友赵承阳一直都跟在他们后面,裴璟余怒未消,疑心病又发作,故意阴阳怪气。
姜初亭道:“你想多了。”
“是吗?那你敢不敢实话告诉我,刚才你一直发呆在想谁?”
他真是胡搅蛮缠,姜初亭深吸一口气,和他对视道:“小九,你非要这样吗?如果非要这样,那我现在就下车找他。”
“你!”裴璟被他气得不轻:“你敢!”
星儿露出迷糊的神色,看看姜初亭,又看看裴璟,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姜初亭道:“他自己长了脚,想往哪里去我也拦不住。”
裴璟眉眼阴戾:“那我便将他的双脚给剁了!看他还能去哪儿。”
在他说剁脚的时候,姜初亭迅速将星儿的耳朵捂住,认真地问裴璟:“所以,你这是觉得我和他之间的牵扯还不够,想要再制造一些?”
“你这是在威胁我?”
姜初亭反问:“你何尝不是?”
裴璟目光死死盯了他片刻,手捂着心口,闷咳几声,唇色变得苍白,闭眸不再言语。
能够威胁成功,只能说明太在意。
就像他在乎姜初亭,而姜初亭……仍然在意着林知。没谁能骗得了谁。
又过了一天,姜初亭明显感觉不到后面有人跟着了。大概是裴璟做了什么,又或者,林知身上的内伤外伤均未痊愈,撑不住这样赶路。
不跟上最好。一个裴璟就已经够他应付了,再来一个,他该头疼死了。
回晋城的路上并不太平,遇到了三次截杀,几乎全是蒙面女杀手,而且各个武功诡谲,很难应付。
姜初亭想抓几个带回晋城审问,却没能留下一个活口,因为她们一旦被抓,便会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
“飞花阁……”裴璟看着地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冷笑一声:“胆子可不小,敢来行刺我。”
姜初亭心中也有一点感慨。洪玉菲被林惜用刑还关起来了,她还不遗余力地想抢回证据,保护林家,当真是忠心耿耿。
只可惜,她的忠心错了方向。
如今乔寻被他重伤,洪玉菲也内伤被关起来了,听谢真说秦业好像有点疯了,而林惜不管有没有相信子阙的真正死因,心里已经有了疑虑,恨上了林宣。总之,现在他们现在内部已经是一团乱了。再加上朝廷会出面,想要击破,绝对比之前有利了很多。
回到晋城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裴璟动作很快,一回宫便召了几名重臣商议此事,着手令人去办了,而且亲自督查。
江显知道这些后,没忍住问姜初亭:“林家是主谋,此事定案之后,必然会诛连亲族,初亭,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林知……”
他和姜初亭做了十几年朋友了,非常清楚,就算姜初亭对林知情断,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他死。
毕竟林知什么都不知道,这方面还挺无辜的。
姜初亭长睫微颤一下,只低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显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元溪当初和姜初亭说的离开晋城的时机快到了。
江显凑近,压低声问姜初亭:“你回来也有一段时日了,没有动静么?”
姜初亭摇摇头。
这也急不来,江显低叹:“再等等吧。”
下午,星儿闹着要去街上玩,虽然裴璟没有命令禁足,但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守卫比之前还要森严。姜初亭不想在这种关头触怒裴璟,便没有出门,星儿就由江显带出去了。
他留在屋内,给九重天写信。
姜初亭猜得没错,林知和赵承阳之所以没能跟上来,一是因为裴璟派人阻拦,二就是林知内外都是伤,根本撑不住了。
好在就算跟不上,林知也能知道姜初亭在哪儿。
可是知道后才发现根本没用,长宁轩的守卫可以跟皇宫媲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姜初亭自从进去,就没出来过。
林知就没日没夜地守在附近,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赵承阳这个好朋友实在当得辛苦,劝说不动,只得每餐按点来给他送饭送药,然后陪他一起等,每天腿都要蹲麻。
哪知道,姜初亭没等到,却看到星儿架在江显的脖子上欢呼雀跃地出来了。
赵承阳还是第一次看到星儿,不由一惊:“嚯,跟姜大侠长得可真像。”
林知被他往心里捅了一刀,挪开视线,根本不去看星儿。
星儿却眼尖发现了他,一双小手兴奋地抱着江显的脑袋摇晃,大喊:“哥哥,哥哥!”
江显脑袋都快被他晃掉,无奈道:“你慢点慢点,小祖宗。”
星儿指林知那边,又晃他:“去,去。”
江显基本每天都来长宁轩,当然知道林知在附近守着,又听星儿叫林知哥哥,不由好笑,这叫法可真是差了辈了。
这里情况复杂,江显不打算过去,星儿却不依不饶,只差要把他头发抓秃了。他疼得吸气,没办法,走过去把星儿举下,放在地上。
林知或许早就知道他的态度,这些天其实看到了他了,但都没有上来过多的纠缠,只可怜巴巴一直守着。
林知不知道星儿的身世,恐怕也不会搭理。
果不其然,星儿凑过叫哥哥,他就将把脸转到右边,星儿凑到右边,他就把脸转到左边。
几次三番都是这样,星儿不仅没不高兴,反而觉得好玩,乐颠颠地和他躲来躲去,发出咯咯的笑声。
星儿突然蹲下,推了推林知的胳膊示意了他一下,然后把小脸转开,等待着。
两人隔得很近,林知都能闻到这孩子身上的奶香气,闷着一张脸,没动。
江显抱着胳膊在旁道:“他陪你玩了半天,现在换你了。”
星儿等好一会儿,林知都没反应,他转回头来,忽闪忽闪黑溜溜的大眼睛,又看着林知喊了一声:“哥哥。”
林知愤愤道:“谁是你哥哥!我不和你玩儿。”
星儿嘟起嘴巴,江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直在旁没出声的赵承阳乐呵呵一笑,蹲下身去握了握星儿的小手,笑容可掬道:“你叫星儿是吧?来。”说着把早就备着的一副长命金锁拿出来,给他戴在脖子上,眼神示意了一下林知,对星儿道:“是这个哥哥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金锁上坠着三个金色小铃铛,星儿拿起摇了摇,发出清脆的声响,开心笑出小白牙:“谢谢。”
赵承阳乐了,心中很是喜爱他,摸了一把他黑黑软软的头发:“真乖。”
星儿转了转黑眼珠子,倏地站起来,凑近在林知脸颊上啾了一下。那一阵夹杂着清新之气的湿/软来得太过猝不及防,林知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都红了半边,怒瞪着他:“小崽子你干吗?!”
星儿大眼睛弯起捂嘴偷笑,跑回江显身边,江显哼哼两声,把星儿抱走了。
走老远了,星儿还趴在江显肩头看着这边。
林知僵坐在那儿,脸色忽红忽绿,忽青忽黑,一语不发。
赵承阳啪的一声展开折扇,坐在他身旁,语重心长:“林知啊,当初没听我的话,现在后悔了是不?那么现在,你打算听我的吗?”
林知沉默片刻,才道:“你说该怎么办?”
赵承阳扇着扇子道:“怎么办?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对孩子黑脸。不仅不能黑脸,还要对他好。”
林知五指握紧:“可是我心里难受。”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当初非要作死,我拉着你都不听。”赵承阳一针见血:“你现在,没有资格难受。”
“……”林知心灰意冷。
“你现在想要的就是挽回初亭,你还对他孩子这么凶,给脸色看,谁乐意搭理你?”
林知抓了抓头发,有点崩溃。
赵承阳说的他都懂,可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以前有一个他爹,现在又来一个孩子。而他,早被初亭甩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他很难受,快要死掉了。
赵承阳又凉凉地道:“更别提,你的初亭身边现在还有那位……”虽然有这位在,说明孩子的母亲肯定已经不是问题了,但是,赵承阳掷地有声:“你再作死,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林知埋着头,呼吸深重,良久才低低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先让我冷静冷静。”
赵承阳抬手拍拍他肩头:“这才对嘛。”
江显带星儿玩到傍晚才回来,他左边脸颊鼓鼓,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林知大概是真的冷静了,看到他没摆臭脸,但也没主动上前表示亲近。
赵承阳笑盈盈的招呼:“哟,去哪儿玩了?瞧你满头的汗。”
星儿从江显怀里下来,跑到他们面前,怀里的长命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甜,你们吃。”星儿声音软糯,面颊红扑扑,满身香甜的气味,在他们一人手心放了一颗糖,就蹬蹬蹬跑开了。
林知的手掌僵硬地摊着那颗糖,一动不动。
星儿并没有马上进去,和赵承阳跑到一边把嘴巴里的糖果吃完了,又用水漱了漱口。
江显道:“来,我闻闻。”
星儿:“啊——”乖巧地把小嘴张开,江显闻了闻,又让他漱了一次,这才牵着他的手,一大一小昂首阔步走进去。
赵承阳觉得太有意思了,瞧得直发笑,一转头,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知也在静静地看那边。
……
星儿一回来,姜初亭便发现了他胸前挂着的长命锁。还没问话,江显先老实交代了。
姜初亭听了没做声。
星儿玩累了,揉了揉眼睛往姜初亭身上爬。姜初亭将他抱在怀中,他蹭了两下,就这样睡着了。
江显讪讪对他道:“要不,取下扔了吧?”
东西当时是直接给孩子了,孩子看起来也喜欢,他再当着面扔回去不太好。左右不过一个小玩意,收下就收下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江显也觉得自己有些欠妥。
姜初亭垂眸,星儿就连睡着都用手攥着长命锁。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林知,以为是他给的,就这样欢喜和珍惜。
胸腔一阵酸楚之意蔓延,姜初亭低低道:“算了,留着吧。”
晚间,开始哗啦啦下起了雨。
和往常一样,和星儿一起吃晚饭,给他洗澡,把他哄了。姜初亭俯下身亲了亲星儿的脸蛋,直起身,看了眼窗外。
树影摇曳,风雨交加,越下越大了。
姜初亭知道林知一直在长宁轩外徘徊,依他的性子,这么大的雨也不会走。
他想到了当年林知也是这样在大雪天的相思小筑门口固执等他,一直等他……最后把他等到了。
所以林知以为,只要这样无止境地等,他就会再次心软吗?
姜初亭起身走过去,关上了窗子,将风雨声都全部阻隔在外。
风大雨大,墙檐根本遮不住雨,林知就撑了一把伞,但一身紫衣还是几乎全部打湿了。
他痴痴地望着长宁轩,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再拖后腿,不能再淋雨,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再等等,说不定他就心软出来见自己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林知已经不妄想了,嘶哑地咳嗽一阵,一手伸入怀里摸出了一颗糖,是那个小家伙给的。
剥开湿漉漉的糖纸,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很快地左边脸颊鼓起一个小包。
虽然心苦不堪言,但好歹嘴巴里是甜的。
姜初亭已经做好裴璟来兴师问罪地准备了,却不想一天过去了,裴璟这儿没动静,倒等来了太后的懿旨,召他次日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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