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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风习习,山涧两边的林木簌簌有声。过了好一会儿,隘口的灌木丛里传出一个粗豪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哈,大疤刘,你狗曰的属狐精的?”
“嗳哟~,原来是虎爷和十八排的兄弟们呀?这可真是太巧啦。哈哈……”大疤刘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他听出前面摆瓮的是十八排的癞痢虎。
此人原名李细虎,因少年时长癞痢,脑心的头发有一撮没一撮,是以落了个癞痢虎的绰号。“虎爷,你前次让我捎的信,我带到了。回书现就在我这里。”
这癞痢虎心狠手辣,却也非常义气。当初十八个结义兄弟落草,没几年,就发展到每个兄弟领十余号人,各称排长。罗霄山道上称之为十八排。原先他们盘踞在章水和上犹水之间,吃着赣镇往北往西的山路水道,日子很是滋润。但不知怎么地,去年年关时候,他们转场到了汤湖圩附近山头,仗着手下兄弟强横,硬占了纠云寨。
春上时大疤刘从郴州带货去荆竹山,回程路过纠云寨,听了癞痢虎的名号,就备了点礼物去拜山。当时癞痢虎还亲自接见了他,并托他带一封信和二十块大洋,捎给他在南雄的舅老爷。
据说,癞痢虎幼年丧父,娘俩在舅老爷家住了好些年头,所以,他对他这个舅老爷很是敬重。只是,当大疤刘送信上门时,癞痢虎那穷教书的舅老爷以为大疤刘是癞痢虎的手下喽啰,拒不接受那二十块大洋,还差点儿把书信当场撕了。舅老爷的雷霆大怒,大疤刘默默受了,良久舅老爷终于骂累了,拆开书信才知道捎信的是大名鼎鼎的马帮客大疤刘,心里过意不去,硬留下吃了顿饭,陪他喝了两杯水酒,说是赔罪。
这一回出发前,大疤刘多留了个心眼,一个人拐到舅老爷那,讨了封回信。本想路过汤湖圩时,亲自送到纠云寨去。岂料在这里碰上了。
“哈哈,大疤刘,人都说你是山精狐怪,果然名不虚传哪,我细虎佩服!”
随着声音,前面灌丛冒出几个人,当中一个光头汉子胸膛上衣衫敞开,牛皮腰带里插着双枪,只见他大大咧咧地站在山道上,满不在乎地哈哈大笑。
大疤刘面露喜色“原来真是虎爷啊!”
他左右看看,给马帮人众使个眼色,上前两步,拱手高声说道,“虎爷,我给兄弟们带了点东西,本打算送到寨子去的。不成想在这里碰上了。也好,兄弟们山山富贵路路亨通,洲头灞上不管在哪儿相见都是一样的。今天兄弟跑帮,虎爷摆瓮,没说的,这头骡上驮的东西留下。另外,马队里还带有酒肉,今天我们就到前面挖灶做饭,喝他个天明霞光照,红运自然来。”
癞痢虎还未答话,旁边站出一个穿中山装的厉声喝道“大疤刘,你们已经身陷重围,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葬身荒野!”
谢宇钲偷偷窥去,见说话这人二十七八年纪,白净面皮、长相文弱,身上的灰色中山装上纤尘不染,这人的形貌做派,跟此时此地格格不入,不像是落草的贼匪。
“恕在下眼拙,不知这位先生是?“大疤刘飘州过省,阅人无数,立即便判断出此人十有是国民政府的官员。这癞痢虎什么时候跟官府勾结在一起了?难道“十八排”招安了?大疤刘越想越心惊,看来今天的事只怕难以善了。不过,他表面仍是一团和气,乐呵呵地好言相问。
“本人姓杨,你可以叫我杨先生。我命令你们,快快放下武器!不然”
“嗳,杨参议。“癞痢虎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转过头来呵呵笑了,“哦,忘了介绍,刘爷,这位是县里的杨参议,受县长和靖卫团骆团长之托,进山办点事情。”
“哦,原来是杨参议,失敬,失敬!“大疤刘抱拳笑呵呵地道。“杨参议,我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在下和一帮兄弟,风里来雨里去,挣得是一口饭吃,图得是一条活路。今日来到贵县高山,可否通融一二,给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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