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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为幸福生活做准备？
指腹轻触伤疤，正低头寻找衣服领口的靳家承微微一僵。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倏然转身，看向唐明乐。
“你干什么？”
唐明乐吓得抖了一下，但爪子仍然悬在半空中，保持着“触碰”的姿势。
半晌，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缓缓开口：“你这些伤，还疼吗？”
“早不疼了。”靳家承说，“现在只是看着吓人，实际没什么感觉。”
“对不起。”唐明乐眉眼低垂。
想到靳家承这身伤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留下，心里那抹挥之不去的愧疚，再度卷土重来。
“干嘛跟我道歉？”靳家承不解地看着他。
“不管怎么说，你这些伤是因我而起……”
“我已经说过了，这跟你没关系。”靳家承套上短袖，“而且是我故意让她打的。”
“啊？”唐明乐一愣。
“她心里的邪火必须通过这种途径发泄出来，否则就会一直惦记着，保不齐还会找馨馨的麻烦。”靳家承说，“所以那天即使你不在，我该挨的打也一样不会少。”
唐明乐眉心微蹙：“你……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吗？”
“差不多吧。”靳家承换完衣服，随意拉了一下衣摆，“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身上的好多伤，并不是跟人打架时候留下的，而是被那女人打出来的。”
唐明乐被靳家承的一番话惊得无话可说。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易姣这样的人，明明担不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还非要把孩子生下来，让他们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是不是很惊讶，天底下还有我这种家庭？”靳家承如今谈起这些，已然风轻云淡，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遭遇。
唐明乐轻轻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靳家承笑笑：“以前我一直想让爸妈去那种家庭伦理的电视节目，幻想着专家一番话，能让他们，尤其是我妈醍醐灌顶地清醒过来。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还真是既天真又可爱。”
靳家承说完，唐明乐深深吸气，心情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靳家承沉默了片刻，在书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因为她始终觉得是我跟馨馨毁了她的生活。”
唐明乐仍然拧着眉头，似乎对靳家承的这个解释不是很能理解。
“她这个人，别看一把年纪了，还是像小姑娘一样，不懂什么叫责任。”靳家承望着床上一个陈旧到变色的布偶，思绪飘到很久之前，“小时候，我爸生意不景气，挣不到钱，我妈经常会跟他争吵。吵着吵着，感情吵没了，我妈就开始到处勾三搭四，找下家。”
“……”唐明乐静静听着，感到脊背生寒。
“她做那些事的时候虽然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有一天还是被我发现了。”靳家承轻笑，“我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聊天记录，上面有她跟那个男人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你去跟踪了？”
“嗯。”靳家承点点头，“当时我尾随他们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看到我妈跟那个男人躲在树丛里面拥抱、亲吻。我紧张，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因为我知道我爸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多少。所以我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拍照取证，然后就地捡起一块石头，冲了过去。”
“我妈看到我吓坏了，她那个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男人似乎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吓得直接拎着裤子跑了。后来我还在想，我妈找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开房连酒店都去不起，竟然选在小树丛里。”
“那会儿我妈大概是怕了，怕我把照片拿给我爸看，于是对我比往常都要热络殷勤。但我并不买账，因为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们分开，让我们摇摇欲坠的家庭回归正常。”
“但我妈却执迷不悟，始终跟那个男人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直到第三次被我抓住现行，我终于忍无可忍，拿着手里的所有证据交给了我爸。我爸看到以后，自然是跟我妈吵得不可开交，情急之下甚至是动了手。只是在我妈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的情况下，俩人还是和好了。”
“说是和好，但怎么可能真的回到过去？一块玻璃摔碎了，就算是粘上了，一样会有缝隙。他们婚姻就是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敲打中慢慢支离破碎，再怎么粘都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再往后，我爸背地里把那男人打了个半死，那男人估计也是怕了，直接跟我妈断绝了联系。但我妈死性不改，没消停多久有找到了新的目标。我依然会偷偷监视她，但她却不再向我求饶了，而是破罐子破摔地打我骂我，让我少管她的闲事。”
“又过了一年半载，她怀孕了，生下了馨馨。”提起妹妹，靳家承的眼底染上一抹阴霾，“我爸看在馨馨的份儿上，下定决心跟她重新开始生活，直到三年前发生事故。馨馨被送到医院输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爸得知，馨馨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唐明乐表情惊愕：“你说什么？！”
靳家馨，竟然不是他爸亲生的？
这也太可怕了吧！
“是不是很难相信？”靳家承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当初我也不信，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都赤裸|裸地摆在那里。”
“然后呢？馨馨知道这件事吗？”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我爸跟她离婚，她没了经济来源，回来打骂我们的时候偶尔会当着馨馨的面提起这件事，意思是她也不知道馨馨不是我爸的孩子，如果她知道，一开始就不会生下来。”
“卧槽，这还是人吗？！”唐明乐听得浑身发毛，心里更是抑制不住地窜起一团怒火。
他不能理解一个母亲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毕竟是她选择生下靳家馨，现在反过来说他们毁了自己的人生，未免太可笑了些。
“我现在只希望她能消失的久一些，毕竟她回来也不干正事，除了撒泼就是要钱。”
“那你爸呢？他知道你妈这个样子吗？”
“要是没记错的话，我爸最后一次给我们打赡养费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
“不过我不怪他。”靳家承说，“作为一个男人，能容忍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这么久，还奢望她能回归家庭，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所以事到如今，即使我爸不再给我们赡养费，从此杳无音信，我也没有真正恨过他。毕竟经历了这些事，他心如死灰，不想再面对一切跟我妈有关的人，也是合情合理。”
唐明乐听完靳家承的叙述，半晌，沉沉地叹了口气。
原先他以为靳家承只是单纯的家境不好，母亲又不明事理，可听了这些他才明白，原来这兄妹二人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狱里。
“对不起承哥，又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唐明乐有些后悔顺着靳家承的话茬问下去。
虽然靳家承嘴上说已经习惯了，无所谓了，但他深知，有些伤口虽然表面愈合了，但里面却仍然溃烂如初。
“好了，去做饭吧，馨馨应该饿了。”靳家承说完，转身走出卧室。
唐明乐站在原地怔了片刻，待心情平复后，换上短袖，来到厨房。
靳家承此时已经系了一条蓝色的围裙在身上。
他把要炒的菜拿出来，递给唐明乐。
“你只需要择菜、洗菜就行了。”靳家承说，“灶台就不要碰了。”
“你想多了，这次就算求着我碰，我也不会碰的。”唐明乐翻了个白眼，撸起袖子开始择豆角。
靳家承因为经常做饭，所以动作很快，等他洗完米，焖上饭，把削好皮的土豆切成丝，盆里的豆角还剩下一大半。
“要不你还是出去等吧。”靳家承婉言相劝。
“嘿，我择的也不慢了吧。”唐明乐白了他一眼，“再说了，熟能生巧懂不懂？”
“那你接着择，我先去做别的。”
厨房的面积很小，为了不打扰到靳家承，唐明乐抱着盆，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了下来。
靳家承把切好的土豆丝下锅翻炒，动作麻利的堪比专业厨师。
唐明乐盯着他炒菜的背影，眼中氤氲着淡淡的欣赏。
所谓的反差萌大概就是靳家承这种人吧？在外面虽然一副高冷，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是在家里，却能随时换上围裙下厨做饭。
而且长得养眼，身材还好……
唐明乐想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平倒是平，但没什么肌肉。
难道靳家承的腹肌，是炒菜炒出来的？
“承哥，你平时是不是健身啊？”唐明乐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问一下。
“不健身。”靳家承一边在火上颠锅，一边回答。
“那你身上的肌肉怎么来的？”
“打架打出来的。”
“……”唐明乐的头顶飞过一群乌鸦。
“好多时候我打不过人家，被人追着满街跑，那运动量，可比健身大多了。”
唐明乐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他想拥有肌肉，可是并不想被人追着揍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唐明乐择完豆角，把盆子放到灶台上：“搞定了。”
“鱼片应该也化的差不多了，你拿纸巾把上面的水吸干净，再裹上淀粉。裹淀粉……不用我教你吧？”
“不就是把鱼片在淀粉里滚一下吗？这个难不倒我。”
靳家承勾了勾嘴角：“淀粉在第二层抽屉里，盘子和碗在架子上。”
唐明乐按照靳家承的指使找到淀粉，拿了盘子，把鱼片铺平，开始吸水。
吸完水，又往碗里倒上淀粉，拎着鱼片在里面翻了起来。
只要不碰火，唐明乐做的还是不错的，没一会儿，鱼片就一个个裹上白衣。
弄着弄着，他忽然感觉鼻子有点痒，不顾手上都是淀粉，直接用手挠了两下。
靳家承正在翻炒豆角，没腾出眼睛看他，直到往锅里蓄上水，开始小火慢焖时，才得空看了唐明乐一眼。
然后他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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