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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点点地报复回去

凌晨一点钟，市中心医院。

顾挽年以前听过一句话，医院的墙壁倾听了比教堂更多的祷告。

在手术室外站立不安的人们一边流着泪一边祷告着；因为缺钱而迟迟不能做手术的人们祈祷着能在下一个亲戚家借到钱。整个急诊室充斥着家属和患者的哭泣声，医生交谈的声音，还有冰冷的机械报号的声音。即使已经到了深夜，市中心的急诊室还是分外忙碌，不见停歇。

在忙碌的人群中，只有一人优雅地坐在金属椅上看文件。

他穿着一身妥贴的西装，西装外面套着件米色的大衣，一头黑发整理得很妥贴，暗金色边的眼镜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斯文败类起来。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脸上没什么皱纹，即使一天一夜没睡了也没在他脸上找到任何的疲倦来，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男人已经四十多岁了。

最后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24k纯金的钢笔尖使书写顺畅无比。他把昂贵的钢笔扣上，放回自己胸前的口袋处。他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物，正抬起手看时间呢，就看见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原本漂亮的红润的嘴唇也尽失血色。

“是林霏的家属吗？”

“我是他的表叔。”

“手术很成功，送进普通病房观察一个晚上就可以基本脱离危险区了。”

“谢谢，您辛苦了。”

医生一顿，五个小时的高度集中让他一瞬间忘记了疲累。经由这人的一提醒，医生才想起来自己的眼睛酸涩的要命，胳膊和腿酸痛地就跟抬不起来了似的。不知道已经有多的时间，没有听到医患家属的慰问了，医生忽然之间觉得一颗疲惫寒冷的心被温暖上了些许，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穿着得体、看起来就像是商业界的成功男士的男人，心里给他贴了一个“绅士”的标签。

“请问还需要多久他才可以醒过来？”

“大概.......还要三个小时。”医生回答。“把他送回病房后，护士会负责好好照顾他的。”

“我知道了，请您好好休息。”顾挽年的唇上挂着一抹滴水不漏的得体微笑。

医生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如果他再顺着自己的记忆努力回想一下，他可能会记起自己曾在电视上见过这个人。顾氏企业的董事长，那个在二十年里把顾氏企业发展到如此规模的，手腕强硬到可怕的男人。

“活着，活着，没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的了。”顾挽年轻柔地抚摸着少年的手指。

少年的手指很凉，可能带着些山间的泥水和他最讨厌的雨腥味。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令人厌烦，已经连续下了整整三天，排水不是特别好的Z市已经有多条道路变成了小溪。也不知道少年们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在这种下雨的天气里爬山玩。大概是因为年轻人都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还以为那样的小雨一会儿就没了吧，谁知道那雨竟然哗啦啦地下了这么久，而且还越下越大了。

顾挽年没有开灯，就着在暴风雨中时不时照亮半边天空的闪电，他得以好好观察少年此时的模样。

全身上下都是那样的苍白脆弱，就像一个极为容易破碎的瓷娃娃那样。扼住他的脖颈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就可以结束他的生命。

顾挽年还以为自己再看到这样的身体时还会觉得很无力，但是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心早已麻木，连无力是什么感觉都体会不出来。

顾挽年算了算，差不多该到时间了，“林霏。”

少年长长地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该起床了。”顾挽年的声音很温柔，“天亮了，没什么能够困住你了，你安全了。”

少年睁开了眼睛，极黑的瞳眸就像是黑曜石。

麻醉还没有过去，他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大脑反应不过来。

“从今天开始，你不叫林霏了。”

“你的名字是韩云归。”

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瞑吗。

韩云归这样想着，最后再一次沉沉地陷入了昏睡。

“又做噩梦了？”顾挽年挑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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