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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彻骨的痛。
浑身上下如同遭受了古时最为残酷的凌迟之刑,千刀万剐之下,连呼吸都不由自主。
意识飘忽不定,时明时灭,昏昏沉沉中,只有身体上从未停歇过的剧痛在时刻提醒着月清尘,他还是活着的。
只是,除了痛感之外,似乎还有些旁的感觉?
仿佛是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自外界汇聚至丹田处,又从丹田出发流经全身各处。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连带着那种凌迟般的痛苦都开始有所消减。
虽不知这暖流从何而来,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努力吸收炼化这股力量,终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有所消退,那片一直禁锢着他意识的黑暗也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睁开眼的那一刻,目所能及之处尽是一片苍茫刺目的白。
医院病房?
不对。并不是医院天花板那种熟悉的颜色,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透不出一点生机的、彻头彻尾的白,竟有点类似于南极冰天雪地的颜色。
怎么回事?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在安葬好师父往回赶的路上,那道划破天际的巨雷带着不可阻挡的万钧气势劈了下来,冲天的电光照亮了周遭漆黑一片的雨夜,竟有种令人窒息的美感。
之后司机师傅为了躲避巨雷猛打方向盘,只是不幸恰逢雨夜路面湿滑,周围又有许多别的车辆需要避开,整辆车便都翻下了旁边的一处断崖。
看目前这样子,自己应该是还活着。
只是不知当时车上其他人现在如何了。
强忍着身上仍在作祟的疼痛,月清尘翻身坐起,努力定了定神,这才开始重新打量起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
周遭白茫茫一片,竟是一个纯粹以冰为壁的洞穴,一点杂质都不见,内壁晶莹剔透,光是看着就感觉有一股极强的寒意扑面而来,冰冷非常。
透过洞口向外望去,只见无数巨大的黑色招魂幡在裹挟着飞雪的飓风中猎猎作响,在黑幡笼罩范围之内,一望无际的莽莽冰原之上,有一个精妙高深花纹复杂的阵法隐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虽然从他的角度并不能得见阵法全貌而仅能窥见部分,却并不妨碍无数关于这个阵法的信息如潮水般在脑海中涌现出来。
招魂阵,生者可以此阵为媒介召回逝者魂魄,因逆天改命有违天道,已被列为禁术,不为世人所知。
要布此阵,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极其高深强大的精神力量作为支撑,过程中稍有差池,非但不能招回魂魄,施阵者自身也会受到重创,轻则遭受阵法反噬重伤难愈,重则招来阴煞厉鬼性命堪忧,实是大凶大煞之阵,非关系极为密切或有特别特殊的情况,一般不会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冒险布阵而只为唤回已死之人的魂魄。
月清尘心中微微一沉,从看到那个古怪阵法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那个阵法的名称、用法、威力以及玄妙之处,还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冰洞,就是阵法的阵眼。
这不合常理,这种阵法已经可以说超越了正常人力可以完成的范畴,虽也运用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类的术数,却与古时多用于战场或者陵墓的布阵方式完全不同,他从未涉猎过这些,怎么可能知晓得如此细致精确?况且,他分明从未来过也从未见过这里,却对周遭一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谜一样的熟悉感让月清尘觉得有些不适,如果不是他在做梦,就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一路朝着未知的方向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了。
更不合常理的是,月清尘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并非记忆中最后的那一身黑衣,而是一套古韵盎然、清冷雅致的白衣。
最最不合常理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头发变长了许多,却并没有像传统的那般用发冠或是发带规矩束起,只是在额间简单地缚了一条素白护额。
萦绕周身的,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白梅冷香。
感觉到脸上有些许异样触感,月清尘抬手摸去,只觉手指触及之处如冰似玉,温润光滑却又寒气迫人。
那是一个面具,将他的上半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不是他的身体,这是月清尘目前唯一的想法。
唯二的想法是,莫非他真的已经死了,只是灵魂附在了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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