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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碧螺再被捞出来的时候,肚里已经灌进不少水去, 弗一上岸根本站不起来, 只能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
洛明川硬从她怀中拽走那件湿淋淋的外衫, 俯身也在一旁坐了下来。他先随手施了个诀, 在半空中将衣服里面的水尽数拧干, 然后任其停在碧螺即便跳起来也够不到的上方。自己则双手撑在身后草木间, 漫不经心般看向远处湖光山色,然后伸手从旁边捡了颗石子,朝那一池蓝静投了过去。
“扑通”一声,入水的石子将岸上两人的倒影打散成了无数碎光, 与水中如血的斜阳余晖融在一处,刺得刚缓过劲来的碧螺忍不住闭了闭眼。可还没等她再度睁开,就听身旁那人悠悠开口道:“小丫头, 其实我刚才是好心, 想帮你把外衫弄干净。你跟着跳下去干嘛?”
“你会这么好心?还帮我?”碧螺怀疑道。她睁开眼睛, 先瞧瞧对方即便跳进水里也半点也没湿的衣服, 又低头瞧了瞧自己满头满身的水,终于吸了吸鼻子,问了那个从一开始就该问的问题:“那个, 你到底是谁啊?看你修为倒还不赖, 之前干嘛鬼鬼祟祟的?”
洛明川却不答,索性完全躺了下来, 仰起头,望向天边被整片晚霞染成绯红的流云, 看它们随风不断地飘啊飘,浑身也被微凉的晚风吹得极为爽利。而身旁无人,只有一个小丫头,而这个小丫头不过是慕家小姐身边的玩物,连高级些的女侍都不如,自然也没资格来嘲笑自己。
洛明川突然觉得,时间如果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他就不用回去再听二弟那些假惺惺的谦辞,也不用再忍受归家后,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荣耀被夺走的过程。
他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浑如老僧入定,不言也不语,可碧螺却不愿等了。她仰起脖子看那件飘在空中的干净衣衫,数次踮起脚尖,试图将之够下来,可惜屡战屡败,只得撅起嘴巴,不甘不愿地开口求起人来:
“喂,那个谁,我得走了。我看那衣服也干了,劳您大驾,帮我取下来吧。”
洛明川这才偏头分给她一个眼神,觉得碧螺这副难得低声下气的模样十分顺眼,便淡淡道:“再陪我待一会吧。”
碧螺却显然没他的闲情逸致,不停地用手指绞着衣角,小声嘟囔着:“天晚了,我必须得回去了。要不然我阿姊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着急?”洛明川眯了眯眼,想起先前慕清屏在碧螺走后的表现,显然是对蘅芜动了春心,故意要把这小丫头支开,好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唇边不由勾起一抹冷诮弧度:“依我看,她根本就不会发现你不见了。”
“你胡说!”碧螺愤怒地剜他一眼,声音骤然变得大了起来,“她肯定早就发现了,这会正到处找我呢!你再不让我回去,我……我就喊人了。到时候王婆婆和我阿姊来了,准有你好果子吃的!”
“找你?”洛明川冷冷地回看向她,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凌厉的刀子,狠狠敲在碧螺的心坎上,“呵,你以为你是谁呢?你不过是你父亲拼命想要掩盖的耻辱,是个有天残的鬼女罢了。就算你登时死在这,会有人在乎吗?会有人为你流一滴泪吗?不会!他们只会当是死了一个野丫头,不,甚至连野丫头都不如,甚至恨不得开几坛女儿红来庆祝呢。”
“你胡说……”
洛明川看着碧螺涨得通红的脸,和泛起泪花的眼睛,心中竟然涌起些报复的快感,就好像将那些憋闷委屈尽数发泄了出来,便不去管她,自顾自继续道:
“对了,你听过在你姐姐出生的时候,你父亲为她在桂树下埋了几百坛女儿红吗?没有吧?他们不会在你面前说这个的,因为,是不会有人给你埋女儿红的。他们只等她将来风风光光大嫁的时候,将这些酒取出来大宴宾客。而到那个时候,你,这个整个家族的耻辱,还不一定被关在哪个角落……”
“够了!你别再说了!”碧螺捂住耳朵尖叫一声,冲上去就想故技重施。可洛明川哪能再被她咬到,身子连动都没动,只勾勾手,勾过一根蔓草来绊了她的脚。
女孩重重摔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再爬起来。等洛明川察觉不对,扳着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时,却发现碧螺的嘴唇都已经给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她不肯哭出声,可眼泪还是滂沱而下。分明被泪水模糊到看不清楚,双目却还是死死地瞪着洛明川,像个受了伤,却仍不肯向敌人示弱的小动物。
四下突然变得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对面女孩偶尔忍不住的抽搭泣音。
突然间,碧螺扳起洛明川捏着她下巴的手掌,张开嘴,再度用力咬了下去。
洛明川眉头皱起来,知道手心里此刻一定沾满了口水和泪水,却强忍住,没有将她一掌击开,只偏过头道:“我没说错。”
“你给我……听着。”碧螺试图将那种彰显了脆弱的声音压下去,可一开口,却还是哭音浓重,“如果……如果我死了,我阿姊……一定会很伤心的。她会伤心就够了,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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