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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八点,李风站在“蓝贝壳”外面,显得局促不安。
以往,他每次路过这家酒吧时,都会加快脚步。今天晚上,却要进去。
那天江年告诉他打工地点,并说“蓝贝壳是个正经地儿”后,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怀疑二字。
江年便非要让他来看看。
此刻,尽管江年再三保证,他还是紧张。
江年从昏暗的灯光下走出,笑道:“不是说过可以让服务员进去叫我吗?怎么在这儿干等着?”
他穿着两人初见时的那件红色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针织裤,时尚感十足,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
李风跟着江年往里走,没说话。
他努力让自己大摇大摆一点,结果完全做不到。
别的不说,单单门口那两个有纹身的光头保镖,就让他心里犯怵。
里面倒是好一些。
人很多。有人在中央跳舞,也有人坐在角落里喝酒,声音有些吵,但并不是李风想象中那样乱糟糟的。
“跟我来。”江年领着李风到一个沙发处坐下。
不一会儿,有人端着酒过来。江年打开瓶盖递给李风:“尝尝,果酒,不醉的。”
李风凑近,用鼻子闻了闻,刚想喝一口,忽然又止住,问:“这个多少钱啊?”
“不要钱。”
见李风不太信,江年斜了他一眼:“喂,我怎么也是这里的员工,带朋友来,拿瓶酒还是没问题的。”
李风终于喝了一口,还挺好喝。
他四面观察了一圈,问:“你每天在这里做什么?”
“唱歌。”
李风很惊讶。
江年勾了勾嘴角,道:“差不多到时间了。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我去唱三首歌就回来。”
跟李风交代完,江年朝内部走去。
几分钟后,他抱着一个吉他重新出现。
中央跳舞区的音乐停了,整个酒吧都安静下来,甚至连周围的灯光也暗了,一道绛红色的灯光打在江年身上,所有人都望着他。
还未开始唱,李风就感受到一种隆重感。
以及,好酷啊。
他记得高一元旦时,学校举办过元旦晚会。他当时就觉得在台上唱歌的学长学姐很酷。
相比他们在同龄人面前唱歌,江年是给比自己大很多岁的成年人唱歌,还能赚钱,这无疑要更加酷得多。
就在李风胡乱比较着的时候,江年开口了。
是一首李风没听过的情歌,很好听。
李风弹着吉他,头略微垂着,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气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李风忍不住将此时的江年与篮球场上的江年做对比。
一个阳光桀骜,一个孤独沉默,完全不同的气质。
哪一个更接近真实的他呢?
李风又想到江年画过的那幅画,他身上的谜团真是令人看不清。
一首歌结束,又接一首。
第三首歌接近尾声时,有人走到李风身前。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抬头望去,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没有啤酒肚,保养得不错。
他戴一副金丝眼镜,手里轻轻摇着酒杯,在F县,这显然是一个很体面的人。
李风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在他愣神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他身旁坐下来了。
“第一次来?”
李风迟疑地点头。
中年男人笑了笑,这并不难猜。
他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倒了一点酒,递到李风面前,微笑道:“喝过红酒吗?”
就在这时,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夺过李风面前的酒杯。
江年冷冷道:“他不喝酒。”
中年男人在两人间打量一阵,随后举起酒杯,笑道:“抱歉。”
说罢离开。
“怎么了?”
江年看了看一脸懵的李风,说:“没事。你看到了,这家酒吧里很有秩序,基本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但是,陌生人给你的酒,尽量不要喝。”
李风突然想到某个社会新闻:“要是喝了,是不是一觉醒来肾就没了?”
江年眉毛一抽,随后道:“是的,很有可能。”
李风倒吸一口凉气:“这还不危险!”
“小心点就行了。反正你想的那种杀人抢劫斗殴强.奸通通没有。”
“咳咳。”
李风慢慢喝着果酒。
过了会儿,他问:“你今晚在这里就唱三首歌吗?”
“当然不是。”江年道:“15首,从晚上9点到早上5点,隔一段时间唱一次。中间可以在酒吧里休息,但不能离开。”
李风瞠目结舌:这也太辛苦了吧!
难怪他天天上课睡觉。
长期下去,身体不会垮吗?
江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淡淡道:“不是每天都这样。而且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在F县这样物价低廉的地方,几个月的打工钱,以及之前的存款,差不多已经赚够了两年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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