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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校回忆录》节选（四）

从前，我不认为这世上有神存在, 也不希望有神存在, 无论是好的神还是坏的神, 都不要有。

后来, 那个自认神明的生物出现了, 用强大来形容它远远不够，我们人类在它面前，甚至不如大象脚下的蚂蚁。

当时我还庆幸，庆幸它不是对人类心怀恶意。如果打起来, 人类连还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再后来，我想杀了它。

我知道我做不到。

但我愿为尝试付出性命。

北野光当然不是一直如此光鲜亮丽, 在久远到他都快要记不起的地球年月里, 他曾经还只是一个有些偏执的、苦于拿不到研究经费的生物学家。

那个下午，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蝉鸣疯了一样的尖叫，这些恼人的虫子，和随着地球气温异常上升开始巨大化变异的所有动植物一样, 在短短数年间就进化成了比人头还大的模样。

巨大的蝉, 发出的蝉鸣自然也更为巨大，连在东京这样繁华的都市，每天至少会有数十人因为受不了巨大的蝉鸣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

所有动植物都越来越大，食草动物还好，食肉动物们似乎在一夜之间，重新发现了人类这种量多味美的食物。

公共设施都改造为封闭空间, 人行道路都改成人形通路管道，人们不愿意走在毫无防护的大马路上，白天还勉强匆匆而过，夜晚是绝对不敢出来的。

人类永远不是坐以待毙的种族，为了生存，富豪们砸重金升级保安系统、升级武器装备，甚至连人形战甲都成了并不鲜见的标配。

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接受机械改造，宁愿背上沉重的债务，宁愿付出一只健康的手或腿，也要为自己装上装备武器的机械四肢。

那个下午的北野光，又一次收到了研究院的据否通知，若是再拿不出任何可行的研究课题，他马上就会面临丢掉职位的窘境。

对北野光来说，这简直是研究院施加给他这个天才的奇耻大辱。

研究院内部都通晓北野光的大名，此人是侥幸进的研究院，补了一位不幸车祸去世的学界新星的缺。但到底是踩着及格底线，此人既缺乏沉湎科研的毅力，实事求是的说，也缺少攀登学术阶梯的智力。

然而此人又偏偏自视甚高，偏执自大到令人害怕的地步，明明总是提出一些乏善可陈的课题，大部分都早有前人涉足，可他每回发表课题时，却总露出一股“是我发现了美洲新大陆”的自傲神气，真叫人匪夷所思。

而剩下的那小部分课题，让人看了题目，都会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拿了三流科幻小说提纲来滥竽充数，不仅严重缺乏可行性，有些实验设计，甚至有违背人

伦道德的嫌疑。

他总是神色阴骘地匆匆来去，虚荣与焦虑都刻在那张痤疮坑洼的脸上，实在是个不愉快的人。研究院的大物先生们每每见了他，总忍不住好心教训几句，“北野君还是脚踏实地，切实基础研究的好”，但他统统不予采纳，并显露出像是被打压的不甘神色，怀恨在心的样子，久而久之，也无人再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于是此人的梦越做越大，到了扬言要成功改造出兽人的地步。

他只是一名不出色的生物学家，对医学毫无涉猎，竟就堂皇地要求研究院拨款支持他进行课题实验，研究院终于被触怒，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北野光并没有醒悟，恰恰相反，他立刻怀疑这是研究院对他新颖思想的打压，认定研究院是想将他的课题占为己有。

那个下午，北野光没有忙着想新课题，也没有忙着收拾行李，而是在毫无医学实验经验的情况下，大胆地在网络上招募自愿参与实验的青壮年。

招募十分顺利。

在年轻人活跃的几个sns社区中，北野光用看似十分权威严谨的口吻，发布了志愿者募集的消息。“xx研究院最新人体强化实验”“未来人类进化方向”“免费”“研究院医学部保障”等字眼立刻吸引了很多询问。

若是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也许会因为志愿者的惨死，发展成为登上重大新闻的惨案。但相对真实发展来说，这个假设，竟是对人类危害最小的一种。

然而谁都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没人能够阻止第一片雪花无心地飘落。

只有北野光一人面对电脑独坐的办公室，忽然响起一声少女的惊呼。

“竟然有这么新颖的想法。”

北野光从未受过女性青睐，这并不奇怪，他阴骘的性格和不整洁的外形，都很难搏得女性的好感。

但在北野光眼中，这自然也不是他自己有哪里不足，而是因为女性都是些爱慕虚荣的肤浅货色，等他名声大噪、名利双收的那一天，自然会有数不清的美色供他享用，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的女人，早晚会因为被他使用而深感荣幸。

还有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空空的所谓型男们，到时候都会被他踩在脚下，他一定会让他们知道，用力气的最终是要被用脑子的奴役，他是天才，注定是要踩在万众之巅！

所以，北野光听到少女惊呼的第一反应，是研究院派了女人来偷他的研究成果。

这个念头，在北野光阴沉地转过身，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就消散了。

那个少女漂浮在半空中，她身量不足，是非常优雅稚嫩的少女身材，几乎带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这种模糊性别的美，让他险些忘了呼吸。

少女担忧地看着他“有人要偷你的研究成果？”

她话音刚落，立刻满

面羞红，急道“你……你在想些什么呀。”

她能够读心。

北野光立刻敏感起来，将满脑子废料清理到一边，皱眉训斥道“不经同意就擅自读心，你太过无礼了！”

他这么生气，少女像是被吓到，立刻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稍顿，少女又笑起来“你没有被我吓到，果然是你们地球很伟大的科学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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