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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君归为报京华旧(四)
平城。
入夏后捷报频传,又有名医相助,高景在他的帮协下开始进行简单缓慢的复健。
医者与唐非衣诊断大致相同,碎骨虽痛,但毕竟是外伤,尚能外敷内服医治痊愈,双腿毫无知觉以至于不能行走都是经脉受损。
万幸鬼狱的酷吏们行刑到底比不上那些霸道内力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经脉伤处可经由针灸之术缓慢治疗,以此为基础,个别瘀堵的所在到后期恢复知觉后方能开始康复准备。再加上适度的外界刺激和锻炼,虽然过程痛苦,若能持续就有希望恢复行走。
高乐君派人专门为高景在院中造出利于他恢复的坡道,四周加以扶手护栏。末了她留下话催促高景可别怕疼怕累,否则待到前方大胜,届时大家迎来的是个瘸腿君王岂不贻笑大方?
她说话得理不饶人,高景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不是高景所长,最初冉云央的军报送回还要高景拿主意,后来他全权委托给了贺兰明月,这些都不必烦恼了。
“听闻豫州军已经降了,校官以上尽数俘虏,现在大军不出半月就能抵达山河关与临海军相会。上次临海传回的战报说三公子打算直接攻城……”阿芒伺候着高景穿鞋更衣,一边絮叨,“您说,会不会冉大人到的时候,山河关已经破了?”
高景握住她的胳膊缓慢地开始使力:“唔……若山河关破,秦州增兵,中军会前往阻击朱雀卫还是临海军……嘶,耐人寻味。”
他双腿麻木,若想站立不能操之过急,前几天成功过一次但也只站了短短片刻,高景又痛得受不了。
阿芒叫来另个侍卫,两边一起架住高景让他背靠着墙边喘了口气。
外间突然脚步声纷乱。
那声音传入耳郭,高景望向半开木门皱起眉,不知为何心下隐隐不安。他伸手在阿芒胳膊一拍:“先放我坐下,我有点……”
“陛下!”
砰然声响,元瑛猛地推门而入:“陛下!山河关传来捷报,贺兰、贺兰——”
“他怎么了?!”
刚才还要坐的人强行撑着两边护卫站直了身体,高景双腿剧痛犹如踩在刀尖,但听见那人名字的时候痛楚突然变得无关紧要。
就算与“捷报”二字放在一起,高景却觉得贺兰明月遇到的不尽然是好事。
元瑛单膝跪地呈上一卷战报,不敢抬头:“临海军捷报,山河关经过三天三夜激战,两路先锋军分别从南侧、东侧突围攻破城门,齐州军负隅顽抗军督混战中被误杀,但副将尽数俘虏,如今大军正在往……”
“我听这些有什么用!”高景死死地抓住旁边的人,“明月怎么了?!”
元瑛声音颤抖:“陛下,攻城时……齐州军用火油罐点燃了东侧城门外近两里防线,后来大雨……所幸天助陛下,齐州军无计可施——”
“元瑛!你听不懂人话吗?!”
“但就在攻破城门之际,贺兰大人地处城楼下方,油罐碎片被齐州军推落四分五裂,正好……正好砸中贺兰……”
喉头一甜,强烈刺激后高景来不及思考是否满嘴血腥,蓦地放开抓着支撑的手,像忘了自己行走不得一般往前迈了半步。
紧接着他轰然摔倒在地。
“陛下!”惊呼四起。
阿芒把高景扶起来时他鼻腔有血,伸手无措抹了一把,要张嘴说话,可一阵猛咳之后鲜红血迹蓦地呕在地上污了衣裳。
他好像陷入了昏迷,但高景能听见阿芒和元瑛不停喊他。眼前都是黑的,这感觉仿佛入夜后,他没多久结束短暂的眩晕睁开眼时两人都险些落泪。
躺在榻边,高景喉咙间还是浓郁的血腥气。
他咳了一阵,不知道自己怎么找回说话的能力:“你方才说砸中他……砸到哪儿了?人还在么?”
闻言阿芒不忍地背过身极力掩饰,仍是传出细细的抽泣声。
问出口高景才发现他并没有准备好承受一个糟糕回答。
他失去过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如果真在战场殉国……不,这甚至不能算殉国,什么追封、哀荣……
把他找回身边,然后再被剥夺一次吗?
高景从来没这么绝望过。
好在元瑛就等他问这句似的,连忙道:“还在还在,陛下不要伤心太过。三公子信中提及甚少,想必没有伤得太重,否则他知道依贺兰对陛下的重要一定会大书特书的。说不定就是不想让您太过担忧,也许只是轻伤……”
“被高处跌落的那些东西砸中怎么可能是轻伤!?”高景厉声喝道,接着就挪动想下床,“不行,我要……”
“陛下?”
高景凛然道:“我要去前线,接他回来。”
元瑛一愣,劝道:“可现在前方战况正盛,我军一路高歌猛进……”
高景不管不顾直视他:“朕说,朕要去前线。”
攻破山河关后的第七天,临海军等来了收拾完豫州军南下的冉云央。两股大军成功会师,而此时距离平城檄文发出已经过了五个月。
短暂寒暄后,冉云央四处没见到熟悉的人径直走向唐非衣问道:“贺兰呢?”
唐非衣坐在一旁擦她那把长刀,朝帐内指了指。
帘帷掀开后药味袭来,冉云央皱了皱眉,他要找的人在简陋床榻边背对而坐把长发拨到一边正被按着上药。如果忽略他赤裸后背上几道伤口血淋淋地连成了一片,冉云央真要以为贺兰明月没什么异状。
“这是怎么了!”冉云央匆忙上前,“怎么搞成这样子?你知不知道消息传到我这儿的时候,都把我吓坏了还以为有多严重!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吗,贺兰——”
军医侧身让开一段距离,贺兰明月扭过头,看向他的表情居然很茫然。冉云央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阁下是谁?”贺兰明月问他,“竟识得我吗?”
冉云央只觉一股火花从脊骨一路蹿到全身:“你……你不是贺兰明月么?不对,这到底怎么回事?”
“砸到了脑袋,醒来后就这样了。”
身后有个青年说话,冉云央循声而去正是宇文华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他和宇文华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可贺兰明月让他没心情和宇文华寒暄,更别提你来我往地问候。
军医包扎完毕,行了一礼后离开营帐。
贺兰明月见他只点了点头,依然不语,端起宇文华拿来的药小口小口地喝,不时因为苦味太重而皱眉。
宇文华便在此时对冉云央解释道:“那天说来怪我,本不用他去前方支援库缇,他要和我换,我便同意了……眼看城门将破,贺兰带兵突围,却不料齐州军阴险推下来一个空陶罐要拼死一搏,罐子当场碎裂,砸在了他后背。”
“那怎么会……”
“碎片有些大约砸到后脑,再加上身形不稳昏迷坠了马。若非……若非旁边士兵反应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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