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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别跟着我熬了

1、七年

2030年12月27日，天气阴沉干冷，街上人车稀少，罗超半个多小时都没接到一单。看看手机已经快三点，他调头往家驶去。

一进门他就知道今天外婆又出了状况。

因为屋里温度很低，泛着洗衣液的清香，还有一丝十二月老北风的凛冽，显然之前开窗通过风，而且时间还不短。

这种情况通常是老年痴呆的外婆又把便便抓了一身一床。

他看向阳台，果然，两根晾衣架搭得满满当当。全是外婆屋里的：床单、被套、三床被褥，还有几件衣服。

罗超叹口气，轻轻推开主卧的门。

半间屋的榻榻米上外婆正睡得香，唿噜一声接一声。榻上的铺盖全部换过了，再看墙，壁纸上有几大块明显擦过的湿痕。

罗超用力闭了闭眼。

房子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城市扩建的第一批拆迁房，没有电梯的七楼，他们就在七楼，六十二平的两室一厅。

四十年的老房子了，冬冷夏热。

以前外婆和妹妹罗珊住主卧，为此七年前重装时他专门打了半间屋的榻榻米，底层置物，上面睡觉，还算宽敞。

那时他和原承住次卧，只是十平米的空间，一床一桌一柜外只有个懒人沙发，床头柜都放不下，但他们依然满足。

罗超现在还记得搬来那晚原承再三测量尺寸，试图在窗边放个小书架的情形。

原承有一大箱书，是原爸留给他的，也是他搬进来的最大的行李。

当时罗超信心满满，“咱们先将就几年，等把账还掉，珊珊病再好点我们就买房，到时给你打个一面墙的书柜。”

原承笑着点头，把那箱书塞进床底。

然而七年过去了，书依然塞在床底。

并且，因为外婆的老年痴呆日益严重：能走动却不能自理、有沟通障碍却能喊叫、被害妄想、昼夜颠倒……好在还不打人。

妹妹罗珊不堪其扰，四年前，他只能要原承让出小屋，和他在客厅角落支了张床。

起初他还想做个隔断，但外婆虽然煳涂却莫名坚决地反对家里动工。

之后就是她走丢、找回来再走丢，再回来又生病，妹妹病情反复……终于，用掉了全部预算和时间，以及所有心情。

等他意识到时，是原承拉了条布帘权做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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