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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济山,赵川算是和宋居安走得最近的人,因此也就能看出他和常人的不同。
但是在这件事之前,赵川从没见过宋居安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当天夜里,宋居安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跟郑植面对面坐在火锅店里,好像回到了他们出任务的前一晚。
火锅开了,咕嘟咕嘟地往上顶泡。
宋居安定定坐在那,看着郑植替他倒酒、夹菜。
见他不动,他还冲他笑了一下。
郑植举杯说:“碰一个。”
宋居安眼神一闪,拿起自己跟前那杯。
“砰!”清脆一声。
两个人同时仰头饮尽。
郑植问:“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你发什么愣啊。”他笑。
即便是在梦里,明明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明明他知道这仅仅是梦,还是无法直面近在眼前的人。
郑植边倒酒边说:“不就是几次任务吗,再影响心态也不能影响吃饭,你这样,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怕了?”最后半句,他抬头看他。
宋居安侧了侧脸,这个问题很耳熟,好像也是郑植问过他的。
他慢慢意识过来。
是他们一起吃火锅的那天。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挺怕的,因为多了牵挂,要为之负责一生的牵挂。
宋居安转回头,目光笔直的注视着郑植,回答:
“怕。”一样的答案,不一样的理由:“这个职业给了我保护他人的职责,可是我都保护不了我的战友,反而,他要因为我而牺牲。”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足够让人忘却一些事,可他做不到。
说完,他双手抵额,手肘撑在桌面上,陷入低沉。
就在这时,他听到郑植的声音。
“没有谁为谁而牺牲,消防员的命运也不是必须献出生命,但消防的职责就注定了这是一份有危险的职业。”
宋居安身体僵住,眼眶泛热,他强忍着抬起头。
郑植笑着:“你以为因你牺牲的人,不过是履行了他的职责。没错,没有你的应允,他不会进去,可你知道吗,他没后悔过,哪怕就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没后悔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对视着,宋居安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笑着笑着,眼底感到湿润。
一眨眼,流下一道。
对面,郑植笑得更深:“别再这样了,放下吧。”
放下吧,放下吧——
三个字,在脑中回荡许多遍,虚无缥缈……越来越清晰……
宿舍里,宋居安一点点睁开眼。
须臾,他起身,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出去。
也没去别处,就是找个墙根坐下。
走廊光面明亮,他抬起右手,摘下腕上的黑色护腕。
一条略粗的、形状诡异的疤痕露出,丑陋骇人。
这是来济山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划的。
那段时间他常常失眠,偶尔睡上一个小时,又会被噩梦惊醒。
醒来就变得格外疯狂,自残,是期间做过最失控的举动。
而越是痛苦,越想抽烟解压。
于是他又戒了烟,是因为不允许自己得到一点点缓解的可能。
换言之,这无非是换了种方式自惩。
一个是求解脱、一个是伤自己,假如不是靠着意志力坚持着,恐怕身体早已在两个极点间消耗到极限。
神奇的是,他居然挺过来了,受过的伤结成了疤,虽然再不至于痛得死去活来,却时时刺痛着。
可今天,感觉不一样了。
宋居安仰头靠着墙壁,眼中印着光,可比光还要明亮的,是他满眼化不开的轻松之色。
赵川大半夜的肚子痛,在厕所蹲了十多分钟,一出门发现楼道坐着个人,当时就缩回去了。
他顺顺气,探出头一瞧,发现是宋居安。
再定睛一看,就见他掩面,一动不动。
赵川看了可不妙,以为他这是难过呢。
男人嘛,多少是要面子的,自己脆弱的一面怎么能被旁人看到,故而现在不是过去的最佳时机。
于是,赵川就这么在厕所躲了十分钟,终于熬到宋居安进宿舍,他考虑了一下,又待了五六分钟,才佯装无事地回去。
可以说很严谨了。
经过这一幕,赵川对宋居安就更关照了。
尤其体现在训练上,怕他受累,上头分配来几名新队员,赵川抢着安排一切事宜;
一日三餐,赵川如果去的早,就会给宋居安打一份;
换岗值班,非得他俩一班……
总之,是尽一切可能,让宋居安感受到这支队伍的温暖。
虽说是迟了点,但兴许能让他在这儿的日子过得稍微舒心点。
两个月后,上头下来调令,明确表明一周后宋居安调回原分属地,济山消防中队由赵川全权管理。
这事,队员们心里多少有数,但通知下来的时候难免不舍。
前一天结训,按规矩,宋居安要做简单的告别,煽情的话始终没什么可说的。
面对着一张张年轻坚毅的面庞,他只能想到一句话。
这句话送给所有人:
“守护万家灯火不灭,保卫万里山河疆土。”
不是军人,但军人情怀犹在,这种情怀亦是消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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