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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张小元又背起了自己的花布包袱,跟在师父师叔身后,一同下了山。
山下是处县城,如今天色已晚,街上除了打更的更夫之外,已没有其余人。佘书意去寻了处客栈,客栈内只剩下三间客房,他们便分了分住处,师父说想与师叔下下棋,要同师叔住在一块,剩他们三人自行分配。
张小元想,按长幼排序,他该与二师兄住在一块,再将剩下的那间屋子留给陆昭明。
可陆昭明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我跟你睡。”
蒋渐宇嘿嘿一笑,点头,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来。
张小元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他虽与大师兄相识更久,可陆昭明永远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若是独处,他有些害怕,相比之下,还是说话句句带笑的二师兄比较好。
蒋渐宇却推了他一把,说:“我睡觉打呼,你若想好好休息,还是跟大师兄一块睡吧。”
张小元扭头看陆昭明,似是想求证,陆昭明微微点头,接口道:“比雷还响。”
张小元忍不住问:“那你们平时……”
山上可就两间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卧房,蒋渐宇要是呼噜打得震天响,他们平时又该怎么办。
“小师弟你不知道。”蒋渐宇叹了口气,委屈巴巴说,“我平时睡的……是厨房的板凳。”
张小元:“……”
皇室血脉,皇帝长兄,竟然睡板凳。
太惨了。
……
张小元乖乖跟着陆昭明上了二楼,房间在二楼拐角,他赶了这么多天路,已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是这一路风尘仆仆,他觉得自己身上脏极了,便请店伙计送来热水,他匆匆沐浴。
没过一会儿店伙计又送来了饭食,陆昭明站在屏风外叫他,张小元裹了衣服跑出来,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拿筷子,便见陆昭明微微皱了皱眉。
那表情在陆昭明的脸上算不得太明显,却也足以令张小元惊慌收回了手,一面在心中懊恼自己方才的举动。
他怎么又忘了长幼有序!
陆昭明是大师兄,吃饭也该是他先动筷子的。
如此一想,他更觉糟糕。
他……抢在陆昭明之前洗澡了,大师兄会不会不高兴?
可陆昭明只是伸出手,从他肩上捏起一捋发丝,在手中捻了捻,皱眉说:“湿的。”
张小元:“啊?”
他刚刚洗过澡,头发当然是湿的了。
他正要说话,陆昭明已转身自屏风上扯下了张小元方才擦头发的白巾,丢到张小元头上,愣生生吓了张小元一跳。
“师父说你前些日子刚生过病。”陆昭明面无表情,“小心再染风寒。”
他面上神色那么冷淡,可口中所说的却是万分关心的话。张小元怔怔看着他一动不动,他便主动伸出手,为张小元擦了擦头发,而后目光下垂,见张小元领口松垮,不由微微皱眉,认认真真将他的领子拉紧了,又说:“师父让我照顾你,你自己也当多注意一些。”
张小元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呆愣愣点头,莫名有些面红耳热,急急忙忙自己接手擦着头发,一面说:“谢……谢谢大师兄!”
长这么大,除了娘亲之外,还不曾有人为他做过这种事。
他又偷偷去看陆昭明的脸。
陆昭明神色冷淡,见张小元听了劝告,便不再多言其他,他在桌边坐下,吃了几口饭,又放下筷子,抬眼向张小元看来,问:“你不吃?”
张小元还顶着微湿的白巾,急忙捧起饭碗,不住点头道:“吃!我现在就吃!”
论剑台上仓促一瞥,而后又因陆昭明神色冷漠而不敢细看,他倒不曾发觉自己的大师兄竟生得如此好看,又不似梅棱安一般满是媚气,那剑眉星目,看起来就该是个执剑的侠客。
他不由又看了陆昭明一眼,不想却被陆昭明逮了个正着,二人目光相对,陆昭明神色冰寒,吓得张小元一缩脖子,专心盯着碗里的米粒,再也不敢多看。
18.
屋内只有一张床。
张小元看着狭窄的床榻,认真思考起了今夜的睡眠问题。
就算他年纪略小,那也只矮了陆昭明半个头,好歹是两个大男人,挤在这么小一张床上?真的够睡吗?
可还未等张小元想出个结果,陆昭明已将身后的桌椅拼了起来,勉强够他半个身子,他将外袍披在桌上,直接跳了上去,抬头一看张小元,说:“睡觉。”
张小元迟疑问:“大师兄,你……睡这儿?”
“寝不语。”陆昭明已捻熄烛火,冷淡回答,“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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