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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宁。”身后响起低沉的男子声音,孟长宁转身,只见是左路孤身一人站在她身后。
“左路?”孟长宁放下手里的东西,讶道。
左路看着她轻轻一笑,“许久未见你出门,没想到今日撞见了。”
“你找我有事吗?”
左路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找你喝杯酒。”见孟长宁没有多大反应,他又道:“你让我找的人,他回来了。”
孟长宁怔了一瞬,点点头,转身将买的东西都交给长青,让她先回去。
两人找了一家酒馆,从下午一杯一杯喝到夜色渐深,从军事谋略谈论到边境故人,从战场杀敌谈到智取季川时的艰险。
孟长宁与他聊得很畅快,明明只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可心底也不免带上了些许怀念。
月朗星稀,灯火明亮,往来的人越来越少。
眼看着酒馆里就剩下她和左路两人,孟长宁终于忍不住问:“他可还好?”
左路看着半清醒半醉态地看着她,答非所问,“你大婚之后我就要回边关了。”
孟长宁心里咯噔一声,终究还是来了。
如今的硕阳左家是当年皇家暗部分离出来的,一直是当今圣上最好的一把刀。
可是为了避免左家人有异心,左家家主与未来的继承人历来是不能同在一处的。此次季川大捷,左路是立了大功,才得到了回皇城述职的恩典。
更何况要继任左家,想要服众自然要有出人的本事,而战场是功绩来得最快的地方。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左路回到那个黄沙大漠的地方都是他的宿命。
她还记得上辈子,自己和左路早在半月前就一起回了边关,二人齐力将边境治理得很好,民风淳朴,百姓虽然贫穷但是安稳,近好几年都不曾出过乱子。
可是,她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回去了。
孟长宁对着酒壶猛灌一口,心里闷得不行,然后道:“恭喜啊,这次回去,很快就可以见到萧大哥、狗子、沈叔叔还有明月嫂子了。我都有些想她做的肉馍了。”仿佛说着嘴里就能吃到一样,孟长宁砸吧了一下嘴。
“长宁……若是,你愿意……”左路看着她有些低垂的眼,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是这话语也没有想象中的听起来高兴。
“左路,我不愿意。”孟长宁低垂着头,额头“噔”的一声抵在桌子上,埋在胸前,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不回去。”
回去了又能如何,是等着自己死还是等着看朋友亲人死?倒不如借着眼前有的军功,换一个平稳日子,也不用再见到杀戮,不用再看着亲人朋友在自己身边倒下,还能守着谢锦随。
孟长宁这么劝着自己,这可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决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还是会抽得疼,许是酒喝太多了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长宁……”左路看着这样的她一时间失了声,若是不知她是女子也就罢了,如今知道她是女子,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劝她回去。
二人相坐无言,沉默黏腻了这空气,让人窒息,却又让人不忍心打破。
“你在干什么?”
一声诘问让左路的手停在了空中,他抬眸,只见谢锦随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左路回过神,尴尬地收回手握成拳,哑声道:“她醉了。”
谢锦随瞧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把孟长宁扶起来,孟长宁任由别人摆布,看见眼前有人影,眼神半眯,使劲想瞧出他是谁,可脑子还是有些糊涂,半天没动静。
左路瞧着他们熟稔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疼痛。
“你送她回去吧。”
谢锦随看了一眼,就要将人扶出酒馆,又听身后的人道:“长宁,平生他回来了……还有,未生也回来了。”
半醉不醒的孟长宁突然就立直身子转头看着左路,什么都没说,寂静在夜晚里蔓延,她酡红着一张脸,又“嘭”的一声毫无预兆地倒在了谢锦随怀里。
谢锦随无奈,只能把人抱起来带走。
左路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从喉间倒进腹中,辣得腹里翻滚刺痛,可这些都不及这心中万一。
旁边的店小二见只剩他一人了,便壮着胆子上来,委婉道:“客官,时辰差不多了,小店也要打烊了。”
左路点点头,准备离开。他伸手在怀中摸索,本是想掏银钱的,可却掏出了一个紫色的檀木盒子,带着厚茧的手指在上面摩擦,“终究还是没能送出去。”
他苦笑一声,“下回吧,下回,我一定把你交给她。”
他在酒桌上留下一块银锭子,又摸了一瓶酒,拿着檀木盒子七倒八歪地出了门。
月光下,谢锦随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孟长宁在他怀里没有哭也不闹,酒品很好。
一阵夜风吹过,孟长宁瑟缩了一下,半睁开眼,清醒与迷蒙交织,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她看着眼前的人,磕巴着问:“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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