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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走,其余人待着也没意思了。
陆萱冲着孟长宁冷哼一声,翘着尾巴就离开了,后边的人自然也跟上。
顾未生走到孟长宁面前,蹲下身,突然用力捏着孟长宁的下巴,“宁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讲义气呢?嗯?”
孟长宁看着她,眸光淡漠,“为什么呢?就算你恨我,想和他们合作将我拉下水,完全可以把罪名往我身上扣,为什么要把他也拉下水?”
闻言,顾未生竟是低低地笑起来了,“宁哥哥,你还在为他担心?”
顾未生的长甲轻轻地贴在她的脸颊上,“你如今得陛下盛宠,我若是将罪名扣在你身上,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可谢锦随就不一样了,他臭名在外,无论我们说什么,陛下都会信。更何况,伤的是陛下的亲儿子,打的是天子颜面,你说他如何善了?”
“你有这么恨我?”孟长宁拿下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
顾未生看着这双干净的眼睛,问自己,恨吗?恨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上的?是圆圆死的那天?还是她自不量力想承担起照顾自己的那天?亦或是更久之前?
“是。”顾未生贴近她的耳廓,“我恨你,只要你不开心了我就开心。”
孟长宁突然轻笑,“那你可以满意了。”她捏着顾未生的手,将那艳丽的长指甲举高,笑道,“三皇子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是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
顾未生不答话。
孟长宁看着这张绝色容颜,恍惚间和另一张脸就重合了起来。她放开顾未生的手,低声道:“只要你不救他,三皇子不死也残,不,应该说必死无疑。他死了,我与谢锦随也会死。软软,你就不必再活在仇恨中了。”
孟长宁站起身不再看顾未生,转身出了内殿。她在地上也跪了这许久,膝盖有些僵硬,扶着雕花木门一步一停顿离开。
顾未生突然嗤笑一声,难怪许下这般承诺,孟长宁你竟然是打的这种主意,我竟然也是小瞧了你。
她站起身,看来这晋州城真的会改变许多人。
孟长宁,那我们就比比到底是谁更心狠,看到底是我能看着你死,还是你能看着谢锦随死。
孟长宁出了内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趁着点亮的宫灯,她才遥遥看见,谢锦随低垂着头,脊背弯曲,已然是晕过去了,不过是靠着僵硬的身体才坚持跪在了原地。
孟长宁站在远处,不敢上前,她怕她一上前看见他落魄的模样就忍不住会流眼泪。她看着谢锦随僵硬的身影,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会这样?她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会让谢锦随受伤?明明立下誓言要好好护着谢锦随,可是却连这样明显蠢笨的一个栽赃陷害她都护不住人。
自重生回来,孟长宁没有一刻比此时更觉得无力与痛苦。她以为她回来就可以改变这一切,可事实上是她依旧无能,依旧没有办法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谢锦随还是会走到上辈子那条老路,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孟将军!”李耀江收到消息便换了官服匆匆赶来,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入宫,却看见了这副场景。
一个已然失去了意识,一个失魂落魄地瞧着、一动不动,像极了一对苦命鸳鸯。李耀江心里疼得要命,他如此崇敬的人此刻却要受着这样的苦楚。
“将军,我这就去向陛下求情!”李耀江说着就要往内殿里闯。
“不必了。”孟长宁哑声道。
李耀江停在原地,为自己不能给将军尽一份力而感到难过,“将军……”
“陛下已经给了惩罚,待他跪满时辰,我就能带他离开了。”孟长宁的声音很平静,一如这晚风冰凉。
李耀江缓缓地走回孟长宁身边,“将军,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孟长宁痴痴地看着谢锦随,这么娇气的一个人怎么能跪这么久呢?要是现在还有意识的话,一定会哭会闹会撒娇吧。
“你走吧。”
“将军……”
“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希望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然谢锦随又要说他那晋州第一纨绔的面子都丢光了。
李耀江还停在原地,不愿意离开。
“走吧。”孟长宁抬头看了一眼他,“今日多谢,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中的。”
李耀江瞧见她风干的唇都起皮了,终是只能选择无奈地退场。
孟长宁站在那儿,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远远地就守护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
明月已上高空,月光倾泻,洒在两人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
富丽堂皇、严肃高贵的宫城之内,一人跪,一人站,遥遥对立,谁也无言。
许久后,晚夜寒风伴随着一道低声,“世子妃,时辰到了。”
孟长宁这才转头,向魏思泉道一声,“多谢。”然后提起僵硬的双腿,一步步朝着谢锦随走去。
每走一步,孟长宁就在心中责备自己一分,谢锦随我没能护好你。每靠近一分,孟长宁就在心中许愿,谢锦随从今以后我一定会护好你,再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长路终有尽时,孟长宁走到了谢锦随身边,她低声喊:“谢锦随,我们可以回家了。”
除却晚风吹过,无人应答。
孟长宁顿时红了眼眶。她蹲下身,轻轻摇醒谢锦随。
谢锦随抬眼的时已经面色灰白,看见她第一反应却是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谢锦随无力地抬手,摸了摸孟长宁的脸,嘶哑道:“哭什么……你夫君我可是打赢了的人……”
此话一出,孟长宁的眼泪瞬间落地,“你为何非要打他,若是不动手便不会被抓住把柄了。”
“他们今日是有备而来,已然是准备好套子给我钻了。”谢锦随不屑地冷笑一声,“既然他们想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就算是我不动手,也无法善了。那我便先揍蔡如斯那个臭小子一顿,坐实这名声,也不吃亏,叫他知道以后见到你便要绕到走。”
“谢锦随……”
谢锦随跪了足足五个时辰,滴水未进,喉间干涩,他却忍着涩痛温声道:“别哭,你夫君我本就是以纨绔出名,这点儿责罚不算什么,早就习惯了。”
他抬手温柔地将她的泪珠擦拭,也是此刻,才让人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寻常夫妻的模样。
“今日辛苦你了。他们没为难你吧?”
孟长宁摇头,自己都什么模样了,还有心情操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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