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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高悬, 谢锦随立在高台之上, 冷眼看着这朝臣和洒满鲜血的屠宰场。
良久,又有宫人匆忙来报,“禀摄政王,苏淑妃已自绝于寝宫。”
“厚葬了吧。”
“是。”
一场宫闱之变,皇帝、皇后、太后、淑妃这些曾站在权力之巅的人都死绝了。本以此为依靠的王家也顷刻之间崩塌,王尚书哀戚戚地呆坐在地上, 完全失了以往的颜面。
谢锦随扔了手中沾血的剑, 朗声道:“据太医诊断季嫔腹中之子脉象左疾,是为男。本王以为此子虽生于乱世, 但恰逢朝中肃清乱象, 匡正血统, 是为好兆头。故此子出生之后即皇帝位,诸位可有异言?”
眼下这场景, 还有谁敢多言。
朝臣齐声道:“臣等无异议。”
“那便好。”
谢锦随放了手中的剑,走下来,路过其中一朝臣之时, 转身拱手行礼道:“多谢左大人相助。”
左必眼皮都没抬一下, “本官只有一个儿子, 不过是见不得他惨死异乡而已。”
谢锦随扬唇, 也不再多言。
左家掌管大庆暗部,可明德帝却连他究竟有多少兵力,又是如何运输到晋州的通通不知,抓住他故意露出的一丝马脚便迫不及待地问罪, 若说其中没有左必隐匿信息相助,这一场谁胜谁负当真未可知。
“左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都平安送回来的。”
左必拱手作揖之后便利落转身出了宫廷。
韩温凉走上前来,“恭祝王爷完成先主遗愿。”
谢锦随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城外茶馆,你要的人在哪里等你。今日多谢她。”
韩温凉也少见地勾唇,“多谢主上,日后有缘再见。”
谢锦随看着他也离去,混乱喧嚣过后,众朝臣离散,一场好戏终将落幕,而今日之事无人再会提起。
谢锦随看着这刺眼的太阳,他也该去找她了。
身后突然被猛拍一肩膀,谢锦随回头,见陆易铭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苹果,边吧唧嘴边满不在乎道:“你这也风光够了,不如这摄政王给我做做吧。”
陆易铭这语气仿佛在说这盘菜挺好吃的,给我也吃一点儿那么轻松。
谢锦随忍不住眉角抽搐,“你之前不是说当个闲散王爷就挺好吗?”
陆易铭不开心道:“之前见你这摄政王累死累活的,我才不稀罕,可方才我不是瞧着你杀皇帝的时候挺威风的嘛,我也想试试。”
谢锦随:“……”没人比你杀你老子更威风了。
“不行。”
“为什么?”陆易铭很委屈,想不到他跟着谢锦随这么辛苦地打江山却连这么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谢锦随这个人太抠门了。
“眼下这摄政王的名号我还有用,等季嫔的儿子出生之后,这摄政王之后我会传给季林,他学识才华谋略皆不在我之下,又是季嫔的亲弟弟能稳住这朝纲,可护住他们母子不被明德帝其他儿子给撕碎了。”
陆易铭撇撇嘴,“你自己造反拿来的皇位就这么让给别人,不心疼?”
谢锦随嗤笑了一声,不再和他解释。
陆易铭瞧见身后的人,转身有礼道:“谢老夫人。”全然不似方才弑父那般残忍的模样。
谢母点点头,陆易铭他们二人有话要聊,便自觉先行离开。
“要去找她了?”谢母轻道。
谢锦随丝毫不隐瞒,“恩怨已了,等大军集齐,我便带兵去寻她。”
谢母看着这满宫城的模样,她已经多年不曾进过宫了,还记得第一次入宫便是怀瑾牵着她的手来向明德帝觐见。只可惜她再也见不到那个牵着她的手说小心的白衣男子了。
看着眼前越发高大的谢锦随,眉宇间越发有怀瑾的迹象,她笑了一声,“你同父亲真是太像了。”
“娘。”谢锦随有些忧心,怕母亲又想起伤心事。
谢母拍拍他的胳膊笑道:“他也不爱这江山权势。”要不然也不会一再忍让叫王琦玉这两个贱人嚣张这么多年。
“眼下季嫔等人还未站稳脚跟,借你之势稳固地位是再好不过的,季林那个孩子也是我瞧着长大的,虽是心眼儿多了些,却也是个讲理会感恩的,交给他不会出岔子。”
谢锦随愿意将这皇位让给季嫔之子不仅是馈赠季嫔多年对着明德帝下药的功劳,更是看中了季林的品性,如此他们一家功成身退才不会留有后患。
“多谢母亲体恤。”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执着这遗诏多年,本以为母亲会逼着他继承这皇位,故而方才的许多话都是未曾提前和母亲商量的,只是未曾想母亲竟是这般为他着想。
谢母笑笑,心底猜到了他的思虑,“我执拗于这遗诏并非是想你继承皇位,而是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最后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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