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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路行来尽蒺藜。”

什么叫拥有？

为什么他会觉得拥有自己的身体就算拥有呢？

面对林希安的亲吻，白亦尘多次想要咬下去，可他并没有。因为自始至终，他都不愿伤害希安。

只是他比谁都明白，他的希安不再是他的希安了······

好在医护人员在柯如竹的反复强调下，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林希安做一次全身检查。催了多次，林希安才不满地站起身，跟着他们走了。

他走到病房门口，停下脚步，垂着头道：“亦尘，对不起。可我真的，控制不了了······”

白亦尘闭上眼睛，一滴温热的泪因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侧流入发。

空荡荡的病房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他却感觉周围都是人，每个人都拿了一根绳子牢牢禁锢着他，他被缠绕，被束缚，被捆绑，挣扎不得，动弹不得。

他逃不开，稍微挪动下就足以让他疼到牙齿打颤的双腿受了伤，更不用说抬起来走路。

柯封进来的时候，白亦尘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柯封走过去，伸手抚摸了下白亦尘的额头，“终于退烧了。”

“身体还疼吗？”柯封轻轻握住他的手，问道。

白亦尘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有些迟钝和小心地确认眼前的人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

“亦尘，怎么不说话？”柯封继续道。

直到确认柯封应该没有再生气了，白亦尘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他没有直接回答柯封的问题，而是问道：“我是不是，不能出道了？”

“我会和你们公司商量，让他们延迟MV发行时间和公演时间。”

“公关要怎么解释呢？”大家对他的接受度本身就存在质疑，现在又要因为他耽误团队的发展。更何况，麦琛和尤辉都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们都很辛苦，白亦尘并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消磨好不容易积累起的人气。

柯封看着白亦尘眼内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每暗一寸，他的心就沉一分。

“或许我不应该坚持要这个的。”白亦尘的语气很悲伤，柯封分不清他是因为一时难过才产生这样的想法，还是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地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选择放弃。

白亦尘曾因为自己有梦想而感到幸运，因为它能够在他本就晦暗的世界中，引入一束美好又温和的光，指引他蹒跚前行。纵使浑身蒺藜，他也不会因为疲倦而停下脚步。他那么喜爱舞台，因为舞台上总有一束灯光会照亮他，照在一个如此渺小，却又如此诚挚地尊重生命的人身上。

秦烨以为他只是在追名逐利，谁又能知道，他其实是在努力地追寻活下去的希望。

现如今他才明白，不放手着紧握着的希望，也可以让他这么痛。

“亦尘，你还有很多选择。”柯封将白亦尘从床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怀中的人太虚弱了，无力地靠在他胸前，似乎做好了随时倒下的准备。

“个人出道呢？”柯封低下头问他，“等你腿好了，你还能继续跳舞，唱歌，做你喜欢的事情。”

“我不想了。”白亦尘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整张脸都藏了起来，像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孩子，看到父母后，伤心地把头埋在父母身上，并不告诉父母他经历了什么，只是很委屈地乞求那一丝温暖和庇护，无助到可怜。

柯封抱紧他，“亦尘，先别做决定。等你心情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再谈论这个。”

白亦尘在他怀中摇头，他不行了，他坚持不下去了。他因为这个失去了太多，他不敢再一次尝试。

从小缺失父母亲的关怀，使得他比常人更加渴望关怀，同时更加惧怕被抛弃。而如今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遭遇了两次。

第一次是秦烨丢了给他的戒指，他被爱人正式否定。

第二次是希安的强行占有，他被朋友折辱背叛。

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他不坚持出道的话。

其实柯封想问白亦尘一件事。可是看见白亦尘现在的状态，他再也不好开口。

装在口袋里的小瓶安眠药，是他在自己卧室中发现的。包装盒的膜都没有完全撕干净，看上去刚拆封不久。

没有别人进过他的卧室，除了白亦尘。

他调了自己家中的监控，发现白亦尘在他出门后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小袋子。

也就是说，白亦尘在他家中吃了一次安眠药。

少量吃一些也没什么，更何况前几天，白亦尘确实经历了很大的打击，需要药物辅助睡眠，柯封可以理解。

可是药瓶上标注里面一共十五粒药，现在少了七粒。白亦尘一次性吃了七粒药，自己在叫他起床的时候，两遍他就醒了。这说明，白亦尘身体现在有很强的抗药性，是吃了多久这个东西，才能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儿，柯封的心止不住的慌了。白亦尘，你什么时候可以主动给我一个解释，别总让我这么担心你······

他拿怀中的人毫无办法，无论经历了什么，不到万不得已白亦尘就是不开口，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信任感。

柯封不敢再逼问他，也不敢再刺激他。只能抱着他等，等他愿意开口，等他愿意稍微依赖自己，哪怕就依赖他一点点，哪怕是告诉自己他现在很难过都好。

这样也不至于他明知道白亦尘在自己怀中哭，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心也会疼啊，他爱白亦尘，白亦尘难过，白亦尘出事，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心上划，他那么疼那么疼，却无处发泄，无人可诉。

“可不可以，带我离开······”白亦尘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中传来。

“因为林希安？”

白亦尘沉默半晌后，点头。

柯封揽紧白亦尘的肩，他可以带他离开。离开林希安，离开医院，离开这座城，可这些都没有意义。只要有他哥在，无论白亦尘躲到哪儿，他哥都会帮林希安把人抓回来。

他又能带白亦尘去哪儿？

万一被找到了，结局又会是什么？这次亦尘在他哥的逼迫下跳了一次车，那下次呢？柯封不敢想下去，这样的风险，他没有丝毫勇气去挑战。

到底有谁能帮他把亦尘藏起来······

柯封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了秦烨的身影。

现下，除了秦烨，柯封想不到第二个可以帮亦尘的人。但他根本不想把亦尘亲手送回去，交予谁都好，能不能不是秦烨。因为他也怕亦尘从此一去不回，怕自己失去亦尘，怕亦尘义无反顾地投身于秦烨的怀抱，不再回头。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宁愿自己承受失去亦尘的痛苦，也不想亦尘活得这般辛苦。

抱着白亦尘，柯封微微仰起头，轻轻地深吸一口气，就让自己再照顾亦尘一会儿，再抱亦尘一会儿。

“我想帮你，但我这次做不到了。”许久，柯封从压抑的情绪中缓过来，他开口回答道，语气极为沉重。

听见这句话后，白亦尘抓着柯封衣服的手握得很紧，紧到发颤。

“嗯。”他小声答应，只是没有将头从柯封怀中抬起。

柯封不自在地撇过头，因为那一瞬间，他红了眼眶。

那晚，柯封在家给秦烨打了电话。

“亦尘在医院。”

秦烨正坐在书房翻看柯封公司的资料，谋划着如何在短时间内断了他的资金链。接到柯封的电话，他的确诧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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