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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咖啡厅里，言诺和秦至简坐在一侧，男人坐在对面。

男人脸色蜡黄，精神颓废，身上的衣服大概是洗了太多次的缘故，有些掉色，衣角也毛了，但是很干净。

言诺放下病例，抬眼打量着他：“所以，您的腺体无法自主释放信息素，只能安装人工腺体？”

“医生是这么说的，我已经去过三家医院了。”男人声音瓮瓮的，脑袋耷拉着，精气神都被打散了，“每家医院的结果都一样，安装人工腺体的手术费加上后续费用一共要二十万，可我连两万都拿不出来。”

男人顿了顿，憋在心里的苦闷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丈夫去年病逝，家里的钱早就被掏空了，还留下一屁股债。我工资不高，每个月还要付房租，实在没钱支付这笔昂贵的费用。我是死是活无所谓，但我女儿还小，我实在舍不得她……但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男人眼眶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留个不停。

见他悲痛欲绝，言诺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二十万我替你付。”

男人猛地抬起头，错愕的脸上挂着尚未风干的泪水：“你说什么？”

“我可以替您支付医药费，您不用还我。”言诺怕男人不信，又轻声加上一句，“我不缺钱的。”

这种事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正常人都会忍不住想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所企图。

男人注视着言诺，对面的Omega长得特别好看，衣装靓丽，看上去就不便宜。而他，一个四十多岁，没钱没长相，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Omega，能有什么值得别人企图的呢？

对生命的渴望超越了一切，男人顾不了太多：“太谢谢你了，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还加了微信，言诺直接给他转了二十万。

男人嗫嚅道：“你就直接打给我，不怕我是骗子吗？”

言诺认真道：“病例和经历可以造假，但是情感不会，您的眼睛里有对生的渴望，所以，我相信您说的话。如果这一切真是假的，就当我花钱买个教训好了。”

男人神情动容，掏出身份证递给言诺：“我叫周原这个给你，我不是骗子，我不能白拿你的钱，以后每个月我都转给你一些，不论多久，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秦至简眼神低敛，瞥了一眼身份证，默不吭声地又收回视线。

周原态度坚决，言诺便不再多说，只是……

他把身份证还给男人：“身份证不用给我了，住院需要用到的，给我您多不方便呀。”

“那我给你写张欠条。”周原麻烦服务生送纸笔过来，认认真真地写下欠条，并且按了指印，双手递给言诺。

*

小李早已把车停在门口等着。

和周原分开后，秦至简打开车门，让言诺上车后，他绕到另一边，也坐在后座。

车里格外安静，秦至简低头看手机。

言诺后知后觉地发现，秦至简很久没过说话了：“秦先生，您怎么不说话？”

秦至简停下正在打字的手指问：“说什么？”

言诺不确定地问：“我刚才做的事，对吗？”

秦至简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对，就对。”

“我觉得对。有些病的医药费也不是惊天数字，却因为病人太穷而放弃治疗，这比无药可医绝望太多倍了。既然被我碰到了，只用钱就救回一条命，超值的。”言诺从小体弱多病，但还是第一次直面因没钱治病而放弃生命的情况，“听那位先生的意思，这种事很常见。今天碰上了，我帮助了他，但那些碰不到的人，怎么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道理言诺懂，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圣母。

大约是切身体会过生病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的悲痛，他比一般人更能感同身受一些。

天真的Omega，说着天真的想法，秦至简却没有嘲笑他，而是提议道：“可以成立救助基金会，针对特定的人员，当他们需要钱治病时，可以向基金会申请。”

言诺欣喜道：“这个好！怎么才能成立？”

秦至简没直接回他：“这么快就决定了？”

言诺重重地点了点头：“人赚钱不能只是为了自己享乐。人活一生，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他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说话时人很温柔，像是刚刚升起的小太阳，耀眼夺目，温暖着秦至简。

秦至简微愣，少顷，他莞尔一笑，简单地说了几句，言诺一边觉得不愧是无所不知的万能秦先生，一边听得一头雾水：“好复杂的样子啊，我来搜搜看。”

秦至简道：“别搜了，你真想弄，我帮你。”

言诺颇感意外：“欸？太谢谢您了，以后我赚了钱，可以投进去。”

秦至简哼笑一声：“你才赚多少钱？今天已经花掉二十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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