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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苏醒过来,唯一恢复的也只是痛觉,裴婴躺在床上,任由剧痛席卷全身,那双灰蒙蒙的眸半睁着望着床帐,一时半刻也分辨不出上头绣的是牡丹还是凤凰。
耳畔嗡鸣恍如断弦,吵得他头痛欲裂,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偏生还吐不出一个字来。
顺宁殿安静得有些异常,他精神还有些不济,昏沉间还在想,没有听见婴孩啼哭,他的小鲤儿......兴许已经被送出宫去了。
孩子脱离他身体的那一刻,裴婴其实还留有一丝清醒,那时他并未听见鲤儿的哭声,也不知他如今情况如何了,那户人家有没有好好照顾。
他的鲤儿跟着他受尽苦楚,便是在腹中也要比旁人小上一圈,生产之时又诸多波折,这样瘦小的孩子,光是想想就让他心尖都跟着颤。
恍惚间有一人影走进,裴婴倦乏地眨了下眼,微微朝里侧扭过头去,便听见一道陌生女声欣喜喊道,“殿下醒了!”
方才还异常安静的顺宁殿忽然嘈杂了起来,太医和宫人一拥而入,围在床前忙碌。
手腕被人覆上一条锦帕,张恪探寻着他的脉象,问道,“殿下身子可还有不适?”
裴婴轻轻蹙了蹙眉,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发出一声细若蚊讷的呓语,“疼......”
张恪点头,收回了诊脉的手,“殿下身体尚未恢复,生产又甚是艰难,疼痛在所难免。”
裴婴呼吸微弱,明明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担忧,气若游丝地开口询问道,“孩子呢?”
此话一出,顺宁殿突兀地静了一静,张恪正收拾药箱的手也是猛地一顿,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如何将孩子早夭的这个噩耗,告诉如今虚弱至此的皇后。
裴婴虽心知自己的计划,可真正面临这一幕时却仍然觉得心间慌乱,他咬破了自己舌尖换回些许清明,挣扎着伸手攥住张恪官服一角,颤抖着问他,“孩子呢......?”
张恪胡须轻颤,望着皇后惨白枯瘦的腕骨,一时之间也是哑口无言。半晌后他轰然跪下,在裴婴床前磕头谢罪,“小皇子孱弱多病,出生时便没有哭声,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夭折了。”
这幅场景已在他心中演练多次,可不知为何他慌得厉害,哪里不对......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忽然一道惊雷在他脑中劈下,裴婴脸色煞白,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栗起来。
他与宋安说的是,产后第二日以孩子虚弱为由,以死婴将他换出宫去。而如今宋安不知去向,却是张恪跪在这里告诉他。
他的鲤儿......甫一落地便没了气。
第七十九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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