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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陈时雨眼泪瞬间从脸颊滑落。

他回头看去，原本满心欢喜和激动，却在看到段浩阳时几乎要崩溃。

段浩阳半弓着腰，扶着身边的树干，大口喘着气。另只手用一团沾满了血污的布料压着腹部。他身上有一大片血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听到了他的声音，周围的人群纷纷回头，紧接着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哄散，和他们拉开了二十米以上的距离。

“段……”

陈时雨转身想要冲过去，一个字还没说完，就看到段浩阳从腰后拿出了手枪，毫不犹豫地朝他开枪。

子弹的破风声和他擦肩而过，在电光火石之间击中了白鸣的肩膀。

“妈的！”

段浩阳焦急地咒骂了一声，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支撑自己的身体，靠在树上，脱力地捂着腹部。

流了太多血，不仅眼睛看不清楚，手也抖得厉害，根本没法瞄准。

白鸣惊异地看着他，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血流不止的肩膀。

“别胡说了，白鸣。”段浩阳虚弱的目光对上了他惊讶的双眼，“我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你而已，别得寸进尺，好吗？”

白鸣眼中的神色突然间变得极端宁静。他扬起嘴角，一笑。就像段浩阳回忆里和梦中每次都会出现的一样温柔。

“他身上有炸弹！”陈时雨看出了危险，高声大喊。

白鸣拉起衣服，拽住一根连接着计时器的电线用力一拔，把它生生拔断了。

计时器上的数字瞬间变动，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表盘上的数字只剩下了五秒倒计时。

“陈时雨快过来！！！”

段浩阳吼出声，焦急得要死腿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陈时雨反应很快，立刻迈开腿拼命朝他身边跑了过来，但五秒的倒计时也就是一瞬之间，再往远跑已经来不及了。

段浩阳抱住他，转身，用全力扑进了身旁的花坛里，把陈时雨死死压在身下。

顷刻间爆炸声填满了他身周。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凭本能把陈时雨死死护住。眼前黑了一下，他似乎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沉在深海，逐渐下沉。无法挣扎，无法呼吸。

“段浩阳！”

撕破喉咙的哭声把他叫醒。

他微微把眼睛打开一条缝隙，隐约看到了满脸泪痕的陈时雨。

“Call the ambulance，please！”

陈时雨抱着已经浑身是血的段浩阳，腿边扔着一部已经被冲击波损坏到不能用的手机，跪在草坪上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喊。

“你没事就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听到自己对陈时雨断断续续说了这句话，然后他闭上了沉重的双眼。

“When you look long into an abyss, the abyss looks into you.”

他一片黑暗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这句话。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回望着你。

是很久之前他离开德国时，里昂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出自尼采。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回想起了它。

大概是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他这副德行吧。

走出了深渊，有了爱人，却要死在前任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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