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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陌华从北海来天庭这段时间， 天庭已经办了两次婚礼。

凤许夫人和明景殿下两人越来越腻歪，自凤许夫人怀孕之后，整个人像变了一样， 从前她是火悦宫说一不二的夫人， 现在反倒是事事都听从明景殿下， 她开开心心养胎就好， 就连凤言少君的事，她都懒得去过问了。

陌华倒也无话可说， 之前凤许夫人来问她，究竟如何看待与言儿的感情，今后能否放下，还是说，需要她这个做姐姐的， 帮她争取一把。

陌华当时告诉凤许夫人，她陷得不深， 如今已经看开了，等时机合适，就去天帝面前悔婚。

凤许夫人只是安慰了她几句，道， “怨我， 当时不该给你看琉璃灯中的景象的。”

“看与不看，都一样罢。”陌华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方，还是早日脱身的好。”

她当时满腔郁闷， 本想和凤许夫人多说几句， 可没多久，明景殿下端着汤过来了， 一口一个许许乖，一勺一勺喂她吃，两人当着陌华的面，你侬我侬，搞得陌华满不是滋味。

倘若心里真的放下了，她心里还会这么难受吗？

别说是明景和凤许，就算是路上随便看到的一对仙侣，她心里都觉得难受。

罢辽，早点断了这念想。

次日，陌华去找天帝，正巧百花夫人也在。

陌华行了礼，说明来意，“我与凤言少君实在没有缘分，还请陛下谅解，取消我二人的婚约。”

天帝和百花夫人对视一眼，道，“陌华，你们的事，凤言已经跟我说了。”

陌华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凤言少君先他一步来退婚了？

他果然是急着想娶采霞仙子，早点想甩开自己这个包袱。

天帝道，“是凤言的错，凤凰一族一向对感情忠贞不渝，不能接受背叛，无论是对方的也好，是自己的也好。”

陌华咬着牙，说了声，“是。”

天帝道，“他说了，若是你来退婚，一切责任算在他身上，赔礼已经备好，届时由百花夫人亲自送上门。”

陌华怔然，道，“何以惊动夫人？”

百花夫人道，“这桩婚事是我提出来的，没有照顾你和言儿的意见，我有错在先。”

陌华心里百味杂陈，活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百花夫人认错，这也算是够给她牌面了，连送个赔礼都要这么大阵仗。

陌华道，“夫人是为我和，凤言少君着想，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百花夫人叹息道，“孩子，委屈你了。”

陌华眼睛一酸，她很想问，凤言少君在哪里，为什么不是他亲自登门，可人家已经请动了百花夫人，自然也就把陌华的嘴给堵上了。

退婚之后，又过了半月，陌华始终没有见到凤言少君的踪影，私下请人打听，说是凤言少君已经离开了天界。

他怎么走的？

带上采霞仙子了吗？

他们这是要私奔了吗？

陌华越想越气，可表面上得装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再派人去打听了。

若真的听到两人私奔的消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绷得住。

她决定回北海了。

凤许夫人舍不得她，牵着她的手说，“还想留你一阵子，等宝宝生下来再走，好不好？”

明景殿下搂着她肩膀，道，“许许，宝宝还有八个月呢，你现在着急什么？”

凤许夫人气鼓鼓地说，“我不管，你想办法让陌华留下来，她走了我怎么办，火悦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陌华心想，你们两口子还不够腻歪吗？还要说话的人做什么？

明景殿下道，“许许，你要是无聊，我这就跟解无帝君说，让他把百里夫人借给你几天，你们想怎么着都行，睡一张床都可以。”

凤许夫人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陌华！”

陌华忙道，“姐姐不必替我担心，我只是有点想家了，父王和母后都催促我回去。”

凤许夫人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去准备晚宴，给你送行。”

“不必了，”陌华失笑，“我只是回趟家而已。”

凤许夫人哎了一声，板着脸道，“晚宴也不行，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火锅总要吃一顿吧？”

陌华：“那好吧。”

凤许夫人这才拉下脸，明景殿下摸了摸她的肚子，道，“许许乖，为夫这就去准备火锅底料。”

陌华纳罕，“二殿下什么时候学会做火锅底料了？”

凤许夫人：“害，他哪里会，肯定是去找百里先生了。”

陌华失笑，“百里先生真是样样精通。”

凤许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附和起来，“可不是嘛，百里先生的手艺，那可是天界一绝，不仅如此，他在佛学、道学等哲学领域，以及工程技术、量子理论、平行宇宙等领域的造诣，那可真是令人叹服！”

这话怎么像给人相亲介绍对象时媒人的介绍词？

陌华：“打住！你该不会想把我和百里先生说在一起吧？凤许姐姐，我没有到这个地步呢？”

凤许夫人：“害，你想多了，我只是跟你说一说百里先生的好处罢了，”

陌华捂着耳朵，一脸崩溃。

当天夜里，火悦宫点着凰火，百里墨在熬制底料，明景殿下在准备食材，解无帝君抱了把吉他在试音，百里春哼着现代流行音乐，让解无帝君将曲子弹出来，凤许夫人挺着肚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最终和陌华殿下两人搬了张小板凳，三个女人围着解无帝君，听他弹奏曲子。

从华语流行歌，到国外乡村音乐，解无帝君都弹了一遍，引起一阵阵惊呼。

明景殿下在旁边酸他，“想不到，这个打了上万年光棍的男人，其实最受女孩子欢迎。”

百里墨笑而不语。

明景殿下给他喂了块柠檬，道，“你呢，你也是打了上万年光棍，有什么绝手撩妹好活，趁着这个机会露一手！”

百里墨淡定地将柠檬吃下去了，看了眼正在弹吉他的解无帝君，没有说话。

“要不咱们也弹弹曲子，你弹琴，我唱歌，组一个柠檬精乐队，把女生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百里墨道，“我不要。”

“要嘛，墨墨，”明景殿下又给百里墨喂了块白萝卜，道，“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你弹琴了，上次你弹春江花月夜，我可感动了。”

百里墨冷漠地说，“我那次是被逼的。”

明景殿下道，“那你这次再弹一曲，为我弹一曲，如何？”

百里墨本想着，有解无帝君在，根本轮不到他碰乐器，也不好意思在解无帝君面前献丑，可本着想捉弄明景殿下的心态，他道，“这样，你把这个吃掉，我再考虑考虑。”

明景殿下顺着百里墨所指的方向看去，脸都黑了。

百里墨道，“怎么了？你可是龙啊，这么小一颗心脏都吃不了吗？”

明景（TAT）：“吃，我吃。”

百里墨：“不能用原身，必须生吞。”

明景闪着泪花，道，“墨墨，我们说好，我要是真吃下去了，你可千万要给我弹琴啊！”

百里墨点点头。

明景狠狠心，拿起一整颗心脏，开始往嘴里送。

那是一颗牛的心脏，生的，还没切片，看上去就很恶心。

明景一边吃一边吐一边流泪，跪在地上，死活把那颗心从嘴里塞到肚子里去了。

百里墨鼓了鼓掌。

凤许夫人反应慢半拍地转过头来，道，“夫君他怎么了？”

百里墨道，“他太感动了，想到快要当父亲，感动得哭了。”

凤许夫人脸稍红，道，“哪里要这么夸张。”

百里墨点点头，道，“夫人过来就坐吧，大家饿了吧，来，可以开吃了。”

解无帝君收了吉他，百里春开始下料，凤许夫人给陌华调制调料，陌华心情也很不错，众人只顾着吃，没人注意到明景殿下还趴在地上。

“对了，我要的牛心呢？”百里春突然站起来，道，“老兄，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准备？”

“没，”百里墨指了指地上的人，道，“牛心被他吃掉了。”

“全部？”

百里墨点了点头。

百里春一脸伤心，解无帝君给她捞出牛舌，道，“内脏什么的，少吃一些，来，吃肉。”

陌华殿下嘶了一声，道，“想不到，二殿下口味这么重。”

百里春边吃边说，“人家是龙啊，龙吃的杂，口味重，胃口还大。”

陌华眉毛抽了抽，道，“你忘了我也是龙吗？”

“是哦，”百里春道，“你应该比较了解才对。”

陌华道，“龙的口味区别很大的，我就不喜欢吃内脏，我父王母后都不爱吃，之前刚来天界的时候，就发现采霞挺喜欢吃……”

她说得快，说完了才意识到问题，便低着头，闭上了嘴。

“说起采霞来，”百里春道，“昨天我还看到她，只是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陌华错愕，难道采霞仙子还在天界吗？她不是应该和凤言少君私奔了吗？

“她心情怎么能好，”凤许夫人笑道，“遇到这么些事，三番五次挽留，都没有留住言儿，听说她还闹到百花夫人那里去了！”

陌华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是与她有关的事情，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凤许夫人：“只可惜，百花夫人也帮不了她，要帮啊，百花夫人肯定会帮陌华，对吧？”

陌华呃了片刻，道，“我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吗？”

凤许夫人敛了笑，给陌华夹了块肉，道，“没有，我们陌华从来不去麻烦别人。”

陌华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也是经常麻烦别人的，刚来天界那会，什么都不懂，要不是凤许姐姐照顾，不知道闯了多少祸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在打擦边球，谁也没提到关键。

解无帝君不解地问，“凤言和采霞，到底发生什么了？”

空气突然静了静，解无帝君都问起来了，这下再也不能回避了。

别人问这个话题是八卦，解无帝君问就是在关心长辈，哪有不让长辈关心的道理？

凤许夫人面露难色，纠结再三，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自众人穿越回来之后，凤言少君一直愧疚难当，觉得自己实在是辜负了陌华殿下的厚爱，也对不起采霞仙子，连日来一直关在房间里反省。

闭关期间，他养的那只猴子溜出去乱逛，迷了路，还吓到了西王母的人，最终被人抓到，扔下人界，活活摔死。

凤言少君知道消息后，悲痛万分，发疯了一样，也从那天台上跳了下去，修为折损，在人界浑浑噩噩过了大半个月，到解无帝君成婚时，他还在人界折腾自己。

采霞仙子听到消息，下界寻他，以自己已有身孕为由，央着凤言少君会天界与她成婚。

采霞仙子聪明一世，糊涂就糊涂在，她并不知道凤凰一族血脉传承的特殊性！

她怀孕了不假，可如果她怀的是凤族的孩儿，凤言少君身体会有感应，能察觉到她体内的孩儿。

但是凤言少君没有察觉到血脉的延续，也就是说采霞仙子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这事可就糟糕透了。

凤言少君想都没想，拒绝了采霞仙子。

他多情、柔情、痴情，可他不傻，不会帮人养孩子，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他对感情的事早已经看开了。

他没有道破采霞仙子腹中孩子的真相，采霞仙子一怒之下，将他捅了。

捅了整整三十一刀，饶是凤凰后裔，凤言少君也差点没挺过去。

说到这一段时，陌华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她压根没想到，前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捅完三十一刀之后，采霞仙子终于醒悟过来，渡了灵气将他救活，接着跑到百花夫人那里求助。

百花夫人骂的她怀疑人生，次日，凤言少君便带着伤回到天界，与百花夫人和天帝商量了退婚的事。

他自己则去人界经历无数痛苦和轮回，决心永生之年不返回天界。

“永生之年肯定是开玩笑的，”凤许夫人道，“我敢打赌，等他经历了几次轮回，肯定会嗷嗷叫着要回来，当凡人实在太痛苦了，人界的生离死别，已不是我等仙人能承受的。”

百里春道，“所以神仙选择了忘却，将不能承受的痛苦抛之脑后，无情无义、毫无负担地苟活。”

解无帝君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物种的自我保护机制。”

“永生之年？”陌华喃喃地重复，“他就这样走了？”

没有人说话，陌华拨了拨筷子，竟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以为自己可以不去想，不去念，把自己当做受害人，以受伤者的姿态去面对这一切——憎恨凤言、憎恨他所做的一切。

哪想到，听到凤言少君的消息后，她心中第一个想法是担忧。

一顿饭吃到后面没什么滋味，左边是新婚的解无帝君和百里春，右边是准备生产的凤许夫人和二殿下，她又实在没有百里墨的超然洒脱，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种被他人衬托出来的寂寥。

陌华回到北海，一住就是大半年，期间闭门不出。

直到凤许夫人生产之后，小孩的满月礼上，陌华带着贺礼出现，依旧只身一人，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好不孤单。

再后来，几百年内，陌华都没来过天界，任凭凤许夫人一而再再而三邀请，都请不动这条北海紫龙。

凤许夫人的长子肖遥长到七百岁时，第一次下界历练，在人群里看到一个卖艺的年轻人，那眉眼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龙凤，只是这人中龙凤正在杂耍团里玩火球、逗猴子，扮相滑稽，跳着辣眼睛的舞蹈，引得众人捧腹。

肖遥扔了一锭银子，指明要那耍猴的到肖遥的面前来，专门给他跳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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